“當然要坐主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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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嘀——一條新任務等待救援。
“江邊……溺水……”姜滿打開手機一看,哀怨瞬間籠罩。
同款表情的還有小戚醫生,他也垮着臉,嘴角向下撇,“祝我好運。”
通常溺水的搶救是警醫聯動任務,除非傷員在出車前已經被救上岸,否則就需要等待打撈,120醫生當然不需要參與打撈,但需要在一旁等待,在傷員被打撈上來的那一刻立即實施搶救措施。
而這一等待過程,一般都很漫長。
在這漫長的等待過程,主班不在,如果還有其他急救,就需要副班頂上。
“走了,祝你好運。”姜滿跑出休息室,飛奔上車,救護車鳴笛,疾馳在救援道路上。
溺水發生在溗江邊,溗江,不如其名,水流湍急,也是一個觀潮的熱門地點。這也意味着,打撈任務難上加難。
果然,姜滿到達目的地時,水警穿着奪目的橙色救生衣,坐在皮劃艇上在江上劃行。
可以說是漫無目的,隻有一個路過的目擊者看到一個黑色人影從江邊縱躍入水中,之後湍急的水流會把他帶去哪裡?
無人得知。
姜滿等了很久。
圍觀的群衆散了一波,又重新聚了一群,皮劃艇的數量越來越多,江面上橙色的身影也越來越分散。疑似跳江的家屬面容焦急,神色懊惱又氣憤,臉頰上還有淚痕,她跪在泥地上,才冒出頭的青草在她的雙膝下掙紮,她雙手合十閉着雙眼,嘴裡念念有詞,求拜着虛妄的神靈,祈求好運降臨。
距離出車已經快兩個小時了,姜滿從江邊移到了草地的石凳上,回到了車裡吃了幾塊餅幹又重新到了江邊。
打從春分過後,氣溫逐日上升,溫煦的陽光照在身上,讓人倦懶,可江邊沒有人敢真得松懈下來。
太陽西移,照在草地上的影子又被拉長,可仍舊沒有消息。
中年女子的膝蓋已經麻木,她跌坐在草地上,臉頰上的淚痕又被滾燙的淚水覆蓋,風吹過後,新的淚痕取代。大概是已經絕望,她又開始嚎啕大哭,聲嘶力竭地叫喊着,“她才17歲啊,不就是月考成績退步說了她幾句,至于嗎?啊!至于嗎?”
沒有人回答她。
鐘師傅點燃一根煙,身體倚在救護車前,煙頭忽明忽暗,和遠方的陽光遙遙相呼,他歎了一口氣,“不知悔改啊……”
“也不一定,”姜滿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,托着腮望着那個女人,女人的神情由希冀變得麻木,“可能是知錯的代價太大,她刻意麻痹自己吧。”
“小姜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媽媽。”鐘師傅誇獎。
姜滿一笑而過,媽媽?她都不一定會成為媽媽。
“收工吧。”水警終于宣布放棄。
姜滿聞言跳上車,一場徒勞的等待。
夕陽的餘晖打在眼前,回程的路上,天際的雲朵開始漸漸地染黃,然後變成了金色,姜滿随手拍了一張,發了朋友圈。
“春天應該是希望,而不是絕望。”
“回去就可以下班了。”姜滿說。
“是啊,一天下來什麼都沒做,可依舊覺得很累,”連宇應和道,“還不如多讓我擡幾次擔架。”
“……”話雖如此,但大可不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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拖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回到家,大概是餓過頭了,姜滿并沒有胃口,她先是換了衣服,然後躺在懶人沙發上打開了邊程的聊天記錄。
Python:姐姐,今天忙嗎?
Python:我們今天滿課。
Python:姐姐,别人都有女朋友一起陪上課,我也想有
……
姜滿習慣了出車不看手機,因為同事幾次被車内監控抓到看手機,被罰了不少錢。誇張的是,也不論你在做什麼,全都一概而論,有一次他在看群内通知,還有一次是在□□,反正令人咋舌。
一長列的消息,一一回複都需要不少時間。她才想從頭開始回複,對面又發來最新的消息。
Python:姐姐,今天吃麻辣燙(笑)
奶白色的湯底上飄着幾顆紅澄澄的辣子,綠色的蔬菜保持着原有的色澤,幾隻大蝦擺在大圓碗的一邊,排列整齊,飽滿的玉米顆粒在湯底間若隐若現,裡脊肉上又一團黃色的醬料還沒有拌勻。姜滿突然感受到一陣饑餓,饞蟲在胃内爬行,順着食管直達口腔,口中分泌大量唾液,她吞咽了下去,點開外賣也買了一份麻辣燙。
ginger:那我也吃麻辣燙
Python:姐姐你終于下班了。
ginger:嗯。
Python:想你了。
Python:你一天都沒理我(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