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隊伍中,他們再次趕往遊客中心去坐纜車上雲杉坪。一路上郁圓秉持着良好飯搭子的身份掏出某書給他推薦菜色。
比如吃家常菜可以去找個老店吃老奶洋芋、薄荷排骨、小炒耗牛肉,要是嗦粉可以去市場裡找個阿嬷阿公的店子,石鍋魚或是菌子火鍋也可以。
當然郁圓也有私心,一個人吃飯隻能吃那麼點選擇太少,多點還浪費。好不容易有個人一起吃飯當然是要吃頓大的!
季來之掃了眼,“都可以,我不挑食。”
郁圓纜車跟他并排坐着,肩貼肩。她還一無所知往他那湊,季來之動了動跟她拉開距離。
對面坐着那兩姑娘,其中一個短頭發的有點高反,皺着眉靠着另一姑娘肩上。長頭發的眨着雙眼看了很久,忍不住問他倆:“你們是情侶嗎?”
郁圓頓了下,對自己的自來熟也有點不好意思,“不是呢,我倆也今天剛認識。”
“我們住同一個民宿。”
“啊——”長頭發拖着長音,一臉可惜,“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,俊男靓女的,好配的。”
郁圓又跟她開了兩句玩笑,季來之淡淡看着她輕松地就把這篇接過去了。終歸還是沒定下晚飯吃什麼。
海拔随着索道一路攀升,短頭發臉色越來越差,到了雲杉坪她整張臉一直在氧氣瓶面罩後。
阿奔的意思是讓他們一起去一起回來用中飯,但那對情侶在上索道的時候就跟他們分開了,現在這倆姑娘準備不看雲杉坪直奔藍月谷。
“抱歉啊,你們繼續逛,我帶她先去坐觀光車下去了。”長頭發一臉抱歉,手上還扶着她朋友。
郁圓理解,讓她們趕緊去做最新一班車子。
兩人一走,這個隊伍就剩下她和季來之。
雲杉坪是草坪,外圍杆子攔着,裡邊不少牛羊。欄杆上坐着好多穿着漂亮衣服的姑娘跟牧場和雪山拍照,跟一條産業鍊一樣。
郁圓怕冷怕螞蝗蟄,今天連襪子穿得都是長款,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。
很久沒說話的季來之突然開口,“要不要拍照?”
郁圓眼底迸發出希冀,開心極了,“可以嗎?”
“要!”
她當即從包裡掏出墨鏡當發箍,把頭發縷到腦後,雙手抱肘站在邊上。背後是黃綠色的牧草和巍峨崎岖的雪山,天空湛藍映得山頂的雪愈發白。
季來之挺上心還給她換了ccd拍照。
本來想着來都來了就打個卡給她爸發張照片去瞧瞧,沒想到季來之這厮的拍照技術還真不賴,出片率百分之九十倒沒有,百分之八十還是有的。
“你這個。”郁圓跟他一起看拍攝成果,給他比了個大拇指,“真不錯,要是你想改行可以考慮下攝影師。”
“對了你做什麼的?”
“自由職業?”郁圓上下掃了他兩眼,覺得他這氣質也隻有這個了,要不就是辭職來散心的。
季來之表現得有點驚訝,承認道:“算是,我寫稿子。”
“啊——作家啊。”郁圓倒是不意外。
但寫作的人都挺敏感,而他......看上去狀态也不是特别好。
有點在意呢。
“你呢?”他問。
雲杉坪很大,倆人繞着圈散步,準備走一圈下去,所以郁圓不着急。
郁圓:“猜猜看。”
季來之:“演員?”
郁圓:“為什麼?”
季來之:“有鏡頭感。”
郁圓不知想到什麼笑了,搖頭,“有點像。”
季來之又猜了好幾個,全沒中,郁圓也不肯說隻是一味歎氣,說着“沒想到我職業這麼小衆啊”。
臨快走到頭了,郁圓才告訴他答案,“我做脫口秀的。”
季來之心中一想,也合理。
郁圓給他的感覺就是,熱情,積極,愛跟人交談,很會看人情緒。
她如果是一陣自由的風,那他就是座沉重的山,坐落在那百年,千年。
風刹那間刮過,他落下萬千枯葉。
季來之不善攀談,即使他對郁圓是好奇的。
在阿奔建議下他們都買了車票怕跑不動,他倆坐着觀光車一路直下,其實說路程長也還好,駛過一段都是樹的路藍月谷出現在視野,碧藍透亮,波光粼粼。
郁圓拉着他第一站就下了,打算一路走下去。
藍月谷的水來自雪山,冰川融水。好幾片湖連着,随着坡度下去,顔色越來越淡,一層一個名字。碧湖藍天,靈動又有趣味。
介于季來之不久前展現的拍照天賦,郁圓拉着他留了不少照片,隻是可惜沒有跟日照金山一起合照,不過那個時候郁圓不敢麻煩他。
太早起床,郁圓沒有化妝,此時臉上有點泛油。她從包裡拿出吸油紙,一巴掌貼在腦門上,聲音不小,沖季來之傻笑。
“你看啊。”
明明都看到了,她還突然給了他一個Jump scare,眼裡是閃爍的狡黠光芒。
或許是那天溫度,濕度,光照都恰到好處,又或許是這人太不走尋常路。
毫無預兆的,心裡一個柔軟的地方被擊中,季來之感覺指尖都在發顫,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受席卷着他。而他沒有應對措施,隻能被迫接受。
看他愣在原地,郁圓問:“怎麼了?沒見過吸油紙啊。”
“你要不要啊?”郁圓湊過去隻看見他幹燥細膩的臉和微微顫動的睫毛,小聲嘀咕,“怎麼長得比女生皮膚還好。”
季來之退了一步,喉結滾了滾,再開口聲音有點變了,“走吧,差不多下去了。”
郁圓“嗯”了聲,順着人流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