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第一節課是C語言的基礎課,講課的是個戴着眼鏡的小老頭,柏洲第一次知道如此低啞的聲音語速能這麼快。
本着技多不壓身的心思,柏洲很認真的在聽課,結果總是一個不小心就找不到老師講哪裡去了。
忙得手忙腳亂,實際上腦袋裡還是空空如也。
柏洲歎了口氣,放棄逼迫自己一個藝術生聽懂C語言。
盡管這樣柏洲的目光也還是死死的盯着老師,絕不轉頭分給傅臨壹半個目光!
他真的是太過分了!
柏洲已經原諒過他一次,他也答應過不會再找茬了,可他還是這樣!
柏洲來學校前分明剛洗過澡,他居然說難聞,還說有狗味兒!
幸好傅臨壹說的是他,換一個人,這樣冒犯的話肯定要被狠狠的打一頓!
柏洲氣的用筆在兩人中間隔了三八線,如果不是在上課,柏洲都想把筆扔到傅臨壹臉上,罵他才是最壞的狗。
傅臨壹第一次沒有立刻過來哄人,在旁邊低着頭不吭聲。
晚來的唐明遠和陳楓坐在後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但明顯能感知到兩人之間不對勁。
不然狗見了骨頭不可能不舔。
唐明遠:“傅哥怎麼又把人惹生氣了?”
陳楓:“不知道,抽瘋呢吧。”
唐明遠還是想說什麼,剛好趕上了下課鈴聲。
幾乎是下課鈴聲一響,陳楓就戳了戳前面坐的闆闆正正的柏洲。
“我左邊沒人,你要來嗎?”
唐明遠:……怎麼有人比他還能插針?
因為下節課還在這個教室,所以基本上沒什麼人換位置,但柏洲還是抱着書包起來了。
“讓一下。”
傅臨壹握緊了拳頭,沒吭聲,柏洲也沒動。
就這樣僵持了兩分鐘,終究是傅臨壹敗下陣來,起身讓柏洲出去。
陳楓本來讓柏洲坐的是自己左邊的位置,不知道唐明遠什麼時候和旁邊的同學商量串了一個位置,指着兩人中間的空位對柏洲招手。
陳楓:……
“咯吱。”
傅臨壹攥着的拳頭隐隐冒出青筋,骨頭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看,柏洲身邊永遠不缺人。
沒了他,身後不知道還排着多少人争着搶着要上位。
他從來都不是不可替代的,更别提什麼唯一了。
傅臨壹從小到大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,但也沒這麼憋屈過。
喜歡的人和自己親哥出去約會一整天,徹夜不歸回來後身上沾滿别人的氣味,鎖骨上還有未褪的吻痕,他連問都不敢問。
就算他敢,他算柏洲的誰?舍友,朋友,追求者?他有什麼立場?
當初不明不白說自己不要名分和柏洲厮混的人是他,如今嫉妒的發狂的還是他。
如果他識相點,現在過去和柏洲道歉,柏洲雖然脾氣大,但向來很好哄,不出一天就能和好如初,他依舊可以繼續不明不白的和柏洲厮混。
可他不想。
他才沒有那麼賤。
一直到晚飯兩人都沒有主動和對方說過一句話。
陳楓因為柏洲要去食堂也跟着屈尊降貴的過來,坐在一旁幫柏洲挑蘿蔔絲。
傅臨壹的氣壓依舊很低,坐在柏洲對面仍是不願意開口。
陳楓倒是興緻很高,晚飯明明什麼都沒吃,卻好像撿到了什麼大便宜,回宿舍的路上還哼起了歌。
後面幾天,柏洲和傅臨壹人之間明顯漸行漸遠,整整一周的時間都沒說過話,傅臨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黑。
對此,柏洲倒是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。
畢竟他身邊人來人往慣了,他自己都是那種會突然消失的朋友,又怎麼會強求别人離開的時候通知他一下呢?
隻是天氣越來越熱,難得有些煩躁而已。
柏洲決定不再等什麼劇情推進了,直接自己手動cue流程。
早辦完任務早點回家。
原來的世界雖然他什麼也沒有,但還有一個永遠不會離開的好朋友。
說幹就幹,柏洲當天晚上就給傅臨辰和池書翊挨個發了消息。
周六晚上校門口見。
發給傅臨辰的是晚上七點,發給池書翊的是七點半。
等池書翊一到,他就開始表演。
隻是中間出了點小插曲,傅臨壹和傅臨辰的名字太像,柏洲一個不小心發錯了人,不過很快就撤回了,應該也沒什麼影響。
想着明天自己要做的事情,柏洲難得的有些失眠。
其實他是最害怕的冷暴力的人。
因為他從小就是在父母的冷暴力下長大,他們從來不會打他,隻會裝作看不見他。
冷眼旁觀他在原地急得團團轉。
看他急出了眼淚,看他跌跌撞撞的去扯他們的衣角,然後再居高臨下的問他錯了嗎。
可最讓他感到難過的是,他長大後發現他也是這樣的人。
每次真的生氣了就什麼話都說不出,就好比傅臨壹說他有狗味,他想的是把手中的筆也好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都狠狠的扔向他,痛罵他這樣對他有多壞。
可現實卻是他什麼都沒做,也什麼都沒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