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祝頌聲吵架純屬是自讨苦吃。
祝頌聲一反駁她就惱火,但祝頌聲道歉她也沒覺得多痛快,就一句對不起,沒了?
怎麼不理直氣壯地多解釋清楚點?對不起是什麼免死金牌嗎,說對不起就行了嗎?
祝頌聲道歉後下了車,徒留遊以桉在車裡收拾情緒殘骸,她重新發動車,跟吳姨打電話說不用動身了,時間很夠,她去接她媽就行。
遊慧蘭冒着雨絲跑過來時她已經調整好了心情,她媽今天穿了身自诩洋氣的紅色加絨旗袍,外邊套了件大衣,遠遠看着特别紮眼,提着幾個禮袋在沖她招手。
一上車,遊慧蘭把新得的首飾打開給遊以桉看,“你猜是誰送的?”
一對耀眼的珍珠耳環在遊以桉面前閃了下,很快又被遊慧蘭拿過去對着鏡子試。
“你同學送的吧。”
遊慧蘭沒好氣,“普通同學我會讓你猜啊?”
遊以桉往右瞥了眼,逗她說:“你們老師還會送你禮物啊。”
“陳姐,陳姐送的!”
“噢。”遊以桉倒沒想到,也行吧,隻要她媽高興就行。
遊慧蘭開始拆下一個禮盒,掏出一罐茶葉來,“這烏龍茶我喝不慣,給你帶去店裡吧。”
“可以。”
禮物禮物,她和祝頌聲今天這一面不是還有個禮物作為托詞麼,那禮物呢,那個禮盒祝頌聲都忘在她家門口沒提上車吧。
算了,都不重要了,黃鼠狼要給雞拜年,沒見過雞會惦記黃鼠狼到底會送什麼禮的。
以遊以桉對祝頌聲的了解,她稍微冷漠點,祝頌聲又會安靜乖巧一陣了。
隔天,夏糖去考研,溫新羽守了一天店後耐不住跟遊以桉打電話,“你可以來店裡玩了,聲聲走了。”
遊以桉心裡一愣,難道祝頌聲是被她罵跑了?
太好了。雖然走的原因不太體面,但是太好了。
“真的啊?”
“騙你幹嘛。”
當晚,溫新羽備好食材,喊她們來店裡吃牛肉火鍋。
那棵聖誕樹依舊屹立在門口,許久未見,遊以桉發覺上面又添了許多裝飾品,還有住客在上面挂蘋果賀卡許願。
真是好久沒來店裡了。
遊以桉不得不承認,之前沒來确實是因為祝頌聲在,她這三十歲的心髒可禁不起祝頌聲反複折騰了。
這下不用再顧忌什麼了。
飯桌上,夏糖見了遊以桉眼淚汪汪,“桉姐啊,這麼久沒見還挺想你的。”
遊以桉遞過去一張紙,“這麼誇張,想我想得都哭了啊?”
“那倒不是,我感覺考砸了。”
夏糖學的博物館學,曾在遊以桉的研學基地當過講解員,研學停滞後外出闖蕩了一段時間,又在遊以桉開新店後擔任了店裡的管家,并且決心考研。
遊以桉看她平日裡學習得很松弛,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,沒想到還能哭了。
夏糖叽裡呱啦講了下午的題目,溫新羽認真聽着,把涮好的肥牛夾到夏糖碗裡,“你跟我們說呢,我們也聽不懂啊,但你要是想繼續考,姐支持你。”
“哎,折磨人啊!”
吃到一半,幾個人身上都熱了,夏糖脫了外套,扭頭看向遊以桉,“桉姐,你知道了吧,聲聲走了。”
遊以桉嗯了聲,“走了就走了,這需要說什麼。”
“哦……”夏糖讨了個沒趣,跟溫新羽對了個眼神,“她好像是和住客一起去櫻州玩,大概三四天吧,聲聲說回來給我帶禮物。”
哈?遊以桉大驚,祝頌聲居然還回來啊?
溫新羽笑笑:“嗯,那邊的特産是流心柿餅吧,她說寄點回來給我吃。”
遊以桉:……
溫新羽說話怎麼隻說一半啊!
夏糖和溫新羽像是遊戲裡的NPC,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也沒搭理遊以桉,但都像是專門透信息說給她聽的。
夏糖:“其實聲聲還挺擅長交際的,經常跟店裡人玩到沒影。”
“她對榆城還算熟悉,大學有個暑假在這邊過的。”溫新羽補充了句,“那會住遊以桉家裡。”
“我就說呢。”夏糖擦擦臉上被辣出來的鼻涕,“她還給店裡添了挺多東西的,人挺好相處的。”
“哦,對了。”夏糖想起一件什麼重要大事似的,神秘地、用遊以桉能聽到的聲音說:“店裡不是有個姬仔長期住這麼,她喜歡聲聲。”
“啊,你怎麼知道的?”
“看出來的啊!她倆都在的時候你完整守一天店,你也能看出來。”
遊以桉聽着腦袋疼,“你們到底吃不吃?”
幾天後,祝頌聲果真回來了,回來得聲勢浩大,除了大包小包,還帶來了三個新住客,俨然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似的招待别人入住。
那天遊以桉正在店裡和裝修師傅談事,和祝頌聲碰了個正着。
她眼瞅着祝頌聲熱心向客人介紹房子的各個角落,看遊以桉也在,還自然地沖她笑,說:“我在飯店碰到她們的,跟她們介紹了這個地方,給你拉客了吧!”
遊以桉被這坦蕩的态度搞得不好發作,“……謝謝。”
“别客氣。”
“對了。”祝頌聲頓住腳步,“我沒給你帶東西,反正你也不想要吧。”
遊以桉說,“我當然不用。”
對話到這裡結束了,随後祝頌聲拖着箱子上樓。
遊以桉望着祝頌聲的背影,陰魂不散的前任把她這當成了一個據點,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。
祝頌聲這個神經病……
對于祝頌聲再度光臨這件事,除了遊以桉,其她人都表示熱烈歡迎,并且,遊以桉微妙地感受到,夏糖和溫新羽已經在她和祝頌聲的拉鋸戰中悄然倒戈。
裝修的事還沒談完,遊以桉以最近太忙為由把這事交給了溫新羽,溫新羽知曉她不想去店裡的原因,應下了。
不久後在朋友家吃飯,溫新羽跟她說,“我看聲聲應該不會再糾纏你了,她最近跟店裡一個住客玩上了,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了。”
遊以桉聽後表情像吃了蒼蠅,“她離開這裡才算不糾纏我吧。”
溫新羽咬着柿餅,“沒事嘛,1号房本來又不對外出售,你不住我不住的空着也沒用,聲聲來了還幫了店裡忙呢。”
“你們關系這麼好啊,那你問下她什麼時候真正走。”遊以桉慢慢道:“馬上都要過年了,她該不會要在這裡賴到過年吧?”
說到這她覺得這種情況太恐怖了。
溫新羽聽了打了個冷顫,“有點刻薄,我現在可複述不出口,萬一她是真的有困難呢?”
遊以桉沒說話了,她也察覺自己最近不對勁,隻要遇上和祝頌聲有關的問題,哪怕是想起這個人她都會進入一種應激的防備狀态裡。
“你要是真的讨厭她,你問嘛,你一這麼跟她明說,她那個性格肯定馬上走了。”溫新羽把柿子蒂丢了,想了想又說,“可能走之前還會哭着罵你。”
不管怎麼樣,有一點溫新羽說得對,祝頌聲确實沒有再騷擾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