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的頭發亂糟糟的,下床時腿有些發軟,她疑惑又忐忑地看着自己即将成年的女兒。
“跟我走吧。”江妍說。
女人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,她愣了好一會兒,顫顫地說:“去哪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江妍搖了搖頭,但語氣确實無比的堅定:“或許是瓦尼亞,或許别的什麼地方。但總比呆在這裡要好,不是嗎?”
還未等女人開口,她又溫聲道:“你放心,我會找到方法生存下去的。我們不一定要去做血仆,他們不是立了法嗎,在大城市,他們是不會抓我們的,反而會幫助我們,我們還是有生存下去的空間的。”
女人不停地搖着頭,猛地抓緊了少女的手:“不…你聽話…不要亂跑好不好…到瓦尼亞沒有什麼不好,你不要聽那些人亂說,去當血仆也隻是喂喂血,你不要害怕,他們還管吃管住的,你會生活得很好…”
江妍深吸了一口氣,繼續道:“不好,一點都不好。你與他...的時候,自己的骨肉被販賣時,你好嗎?”
女人發顫的身體突然頓住了。
“母親,對他來說,你肚子裡落下的是金币,是裝修華麗的屋子。但金币的實質,是被強迫的交易,屋子的内裡是惡臭腐朽。我去做血仆其實跟你在這間屋子裡沒什麼區别,都是被當作物件罷了。母親,你難道就不想扯斷那些傀儡線,走出去,去做一個活人嗎?”
江妍看着女人混沌的雙眼,她慌張地躲閃着,像是被什麼燙到,吓到了。
但那兒依舊是一片茫然:“你還小…你不懂…”
她還想繼續說下去,卻被一具肥胖的身體擋住了視線。
臉上火辣辣的疼,他似乎還想再下手,又像是想到了什麼,最終停了手。
她沒聽他的口齒不清的辱罵,隻是看着又縮在男人身後的女人,就這麼看着,像是在發呆,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麼。
…
第二天,碼頭。
男人死死地攬着她的肩,來到了一個類似大廳的地方。
大廳裡很昏暗,隻有非常微弱的光從兩側的晶體中散發出來。似乎由于“潮汐”的影響,大廳裡也空蕩蕩的。
他們今天的穿着十分花哨奢侈,令江妍意外的是,他竟也為自己備了一件華服。
“一會兒在意願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,要是搞砸了,回去要你好看!”
“哎呀,安德魯又來賣孩子啦。”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女,嘴唇開閉間,可以看見兩側尖銳的尖牙。
“你也知道現在最好的出入就是給大人們做血仆,這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呀!”
婦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,從一旁拿出了一張紙與一個透明的瓶子。
見狀,男人按住了她的手,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塞進了她手裡,輕聲說:“我聽說,最近貴族那邊要人…”
“哎呦,這些大人們要的可是上等貨,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去的。”女人甩了甩手,頗為不屑道。
男人似乎咬了咬牙,又從懷裡摸出些銀票:“我這個小女兒呀,可是精細着養的呀。”說着還向其示意了一下少女的衣着,“我平時待她可是最好的,也想為她找一個好出處。诶,我女兒可是細皮嫩肉得很,不信…”說着就要扯開她的袖子。
女人見狀,連忙嫌棄般地将她的手打開,拿着東西向安妮走了過來。
她先是擡起了安妮的下巴,仔細端詳了會兒。緊接着,又向安妮的脖頸探去,聞了聞。末了,似乎感到有些乏味,起身将東西收好,又拿出一張金色的卡紙。
那便是意願書了。
“先說好,大人們選不選全看他們自己,這姑娘有沒有那個運氣不好說。我這裡隻付定金,如果被選中,不光有瓦尼亞給你的,還有大人們給的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男人連忙應下。
安妮在那上面簽了字,又被女人叫去。
她拿出一根黑色的細針,刺破了安妮的手指。她先指示她在紙上按下,又牽起她的手,将她的血滴進了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