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月仍保持沉默,她繞開烏靈骁,最後道:“幫我解決安王和璟王,我不回女希。”
她一直是個固執的孩子,不想做的事誰也不能強迫她。從前她最聽烏靈骁的話,現在她隻聽自己的心意。
明明才十三歲,比很多成年人還有主見。
早慧的孩子注定要忍受更多,烏靈骁揉揉她的頭,妥協了,“讓芒戈跟着你。”
這裡是郢國的京都,而非女希,要解決兩位有勢力的皇子難如登天,但稍稍挑撥,讓他們無暇煩人還是可以的。
烏靈骁想法子,在女希諸人的共同努力下,總算讓符月過上了如往常一般的平靜日子。
自從能按時吃上藥,李钰君的病一天比一天有起色,回神時已經好幾天沒做噩夢了。
誰說心病不能醫?
烏靈骁來過的翌日晚上,李钰君夢到那隻老虎又來找她了。
她站在如山一樣高大的它面前,是那麼渺小。她單手握着磨得尖利的金钗,擡手就刺,虎呼嘯一聲,掙紮起來,濕熱的血迸濺。
她抹了一把臉,堅定道:“我不怕你。”
突然她覺得手中一重,她下意識舉起,竟是雪亂劍,幾息又變成墨影劍。她的身體變得格外輕盈,變得像烏靈骁一樣靈巧,她左右閃躲後找準時機一劍刺入虎的喉嚨。
體型巨大的老虎轟然倒地。
李钰君醒來隻覺得手心空落落的,她的夢裡沒有她,但她醒來滿腦子都是她。
二月打頭的時候烏靈骁又來過一回,換了一副侍衛打扮,摸完她的脈象後給她送上一壺好酒。
“這是奚家的獨門手藝,丹霞春釀,味甘且能補身。”烏靈骁給她斟了一杯,“嘗嘗。”
李钰君一口飲進,瞬間眼前一亮,雖是酒釀卻沒有絲毫酒氣,入口甘甜清爽,像是将春日輕置舌尖之上。
她忍不住又倒一杯。
烏靈骁問:“還有什麼短缺的嗎?”
“不缺。”李钰君嘴巴張張合合,最後隻道:“你以後别來了。”
說罷她撇開頭,不肯看烏靈骁,低聲道:“這裡是郢國皇宮,即便你是神通廣大的石猴轉世,也不能次次平安回去。”
“是我想來。”烏靈骁說。
“什麼?”
烏靈骁不說話,沉默着離開了。
皇宮外的一處民居。
林昭實在不放心,把鳳鳴拉來坐等,結果驚動了奚清奚姬姐妹,奚清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,硬是要跟來。
再加安夢,一共五人在小小的民居面面相觑,奚清就提議玩牌。
林昭氣悶:“都什麼時候了,我不玩。”
奚清攀着鳳鳴的肩,“小昭一直這樣嗎?我記得不是吧。”
鳳鳴懶洋洋道:“關心則亂。”
奚清笑了,道:“皇宮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?以她的身份,就算被發現了也隻會被好生送回來。”
林昭不理她,她知道烏靈骁不會有生命危險,可她就是煩。
安夢一邊洗牌,随口道:“林小昭都是輕的,想想要是那位知道了……”
三人一陣沉默。
奚清笑呵呵道:“小夢别把我們符小姐說得像會吃人一樣,她再喜歡她的靈骁姐姐,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。”
奚姬說:“我看未必。”
鳳鳴依舊懶散,眼中卻劃過深意,“說得對,她們之間的糾纏還長着呢。”
她們四人玩牌,林昭就靠着門看星星,差不多把認識的星宿都找了一個遍,烏靈骁回來了。
看着一屋子人,她什麼都沒說,沉默着換下了侍衛服飾,還給了被她借身份的倒黴鬼,将人放在地方,沉默着回了和平府。
砰地一聲關了門。
林昭在外面拍門,“你怎麼了?”
沒有回應。
到傍晚吃飯的時候,林昭終于敲開了她的門,烏靈骁一見她,就說:“小昭姐,怎麼辦?”
林昭吓得臉都白了,記憶中烏靈骁叫她姐的次數屈指可數。
一次是烏二姐姐病重,而她的親爹卻偷光家裡錢财跑了,八歲的烏靈骁讓她拖住烏阿媽,自己拎着刀去找那個男人,将錢要了回來。
一次是她執意入蘭爾城做打手,為的是求見名醫給二姐姐治病,烏阿媽不同意,她就請她扮成她的樣子待在房中,自己走了。
還有一次是芒戈母親戰死,烏靈骁不顧阻攔夜奔幾百裡,端了盤踞在燊國和女希邊境數十年的匪寨。在芒阿媽的墓前,她奉上清酒,三人義結金蘭。她才喊她一聲,小昭姐。
“怎麼了?你慢慢說。”林昭手發抖,聲音發顫,“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?要不要我叫她們都過來?不對,咱們回女希吧,回了女希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