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嘉恒有人來接，好像是他媽媽那邊的親戚，十輛加長版林肯停在了門口，司機們下車開始幫他搬東西。

臨走前，林嘉恒撐着傘站在門口，停頓了一下，回頭問我有沒有地方可以去。

我說有，等會我媽會來接我的。

然後搬家公司的人就來了。

林嘉恒沒再說話，轉身離開。

搬家公司的人幹活很麻利，我東西也不多，很快就搬好了。

上車之前，我最後看了一眼林家大宅。

潮濕的雨中，精緻華麗的歐式莊園隻剩一具空殼，似乎不久後就會被青苔和藤蔓淹沒，不複存在。

林家的一切就像一場夢。

夢醒後，如果不是那200億，我竟沒有什麼實感。

“是到寶山二村嗎？”司機問我。

我點了點頭，收起傘，上車離開。

————

等到了寶山，已經快到晚上了。

郊區不比市中心，路燈昏暗，人和事的影子都被拉得無比冗長。

路邊攤出來了，還是那個東北阿姨開的。烤攤的油煙味熟悉又陌生，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，下車買了兩根串，邊吃邊哭。

搬家工人們拿了鑰匙，在幫我把東西往樓上搬，應該很快就好了。

可我一點都不想回去。回去也是空空蕩蕩的家。

老闆見我哭得傷心，又給我送了一串，問我是不是考試沒考好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，躲在雨棚裡隻顧着哭。

老闆又說她女兒也是，成績不好但她從來不說她，讓我别太傷心，隻要努力成績一定會變好的，給我遞紙巾。

我說謝謝老闆，手機掃碼結賬，這才發現我的卡被凍結了。

還好搬家公司的錢我已經提前支付了。

我又在身上找現金，沒找到。

“你等等啊，我手機有點問題。”我着急地翻找自己的包。但我從來不用現金，包裡肯定是沒有。

“我身上現在沒有錢，你等我回家拿給你好不好，我真不是騙子。”

老闆笑着說沒關系就當請我的了。等我有錢了再給也行。

我看着老闆慈祥的笑容，又想到我媽了。

不知道我媽現在在幹嘛。有沒有好好吃飯。有沒有想我。知不知道林家出事的消息。

我抹抹眼淚，老闆給我遞了紙巾。

“沒事兒！下次咱一定能考好！”

突然，有個人走到我旁邊，給老闆掃了五萬塊錢。

五萬。這人是來收購燒烤攤的嗎。

“我替她付。”

有一瞬間我以為是我媽回來了。

可明顯不對。

這聲音。

我畏畏縮縮擡頭，能聽到自己心跳急速加快。

隻見那人一雙長腿筆直，身形高大卻瘦削，盡管有路燈的暖黃燈光映照，皮膚依舊白得像剛睡醒的吸血鬼，定制的純黑羊絨風衣設計裁剪極佳，挂在他身上卻顯得有些空蕩，似乎風一吹就能吹跑。

他側過頭。

那雙形狀極美的眼睛我再熟悉不過，昔日溫柔不再，正冰冷如寒霜地看着我。

“林嘉茉。好久不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