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隻夢獸的腹部有一隻緊閉的眼睛,孫圖南無從得知這是否是它的弱點,但其他地方他們或多或少都打過了,隻有腹部,每每都被對方躲過去。
她隻能賭一把!
對方同意了她的計劃,在他把夢獸帶到上空時,孫圖南站到一棟大樓之上。
周遭其他機甲與其他夢獸厮殺着,炮火連天,聲音轟隆宛如陣陣雷鳴!
高度破損的機甲屹立着,雙腿宛如樹根,仿佛沒有什麼可以撼動它。
孫圖南集中注意力,雙眼緊緊追随天空中的黑影。
身上所有炮口大開,随着她的注意緩慢移動。
導彈成串發射,帶着火星一路向上,不過瞬息就擊中目标!
“吼——!”
夢獸的動作有片刻停滞,輕型機甲抓住機會将身上所有導彈落在它軀體上,濃濃硝煙瞬間淹沒它的身體。
孫圖南提着長劍緊跟而來,她目光如炬,額上青筋暴起,眼中密密麻麻全是血絲。
夢獸偌大身體上留着紫綠色液體,覆蓋着鱗片和毛發上,像極難以洗去的污泥。
孫圖南微微低頭便對上它的雙目,漆黑眼珠宛如惡鬼,充斥着怨氣,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膽怯。
但對上它的人是孫圖南。
女子眼神不威自怒,高高舉起重劍——
該死的牲口,我讓你搗亂!
最終長劍揮下,巨獸頭顱就此斬斷!
"機甲破損度89.7%"
“請駕駛者盡快脫離機甲。”
作為每一個學過機甲相關知識的人都知道,當機甲破損度達到85%,機甲将有一定概率解體。
如果是在陸地上解體,駕駛員頂多被沉重的機甲零件壓上幾個小時,但如果是半空解體……戰場上刀劍無眼,更别說随處亂飛的導彈,它們可沒有自動識别敵我功能,駕駛員很有可能在還未落地前就被來自友方炸成灰,又或是被夢獸幹碎。
總而言之,因機甲半空解體而摔死的案例還是極少的。
但不意味着孫圖南樂意成為那為數不多的反面教材。
十分惜命的她在看到遠處飛過來的黑影後,果斷降落機甲。
那位駕駛輕型機甲的小哥也跟她落在一起。
共和軍人的行動幹淨利落,極為熟練地接過衆人的傳遞,分工有序牽制衆夢獸。
兩人來到相對安全的地方,跟過來的救援隊注意到他們,也跟了過來。
此時孫圖南已經沒什麼力氣了。
強行駕駛機甲帶來脫力,孫圖南已經想象到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力有多麼支離破碎。
嘔——真的難受。
比跑800米還難受。
她躺在駕駛艙内,眼眶因充血而泛紅發熱,耳邊響起外面的醫務人員的聲音,她下意識眯起眼睛去聽。
“怎麼回事,裡面的人怎麼還不出來?”
“先生?女士?還有意識嗎?請你快點出來,機甲有解體的危險,為了你的安全請配合我們工作。”
“組長,沒有人回應,需要強行破門嗎?”
機甲鍊接着駕駛員的精神力,在未經允許強行闖入很有可能會給駕駛員造成二次傷害。
這也是醫護人員遲遲不進來的原因。
機甲内部,孫圖南也心裡苦哇。
不是她不想開門,隻是她實在沒力氣了,意識仿佛從身體剝離開來,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。
她不清楚如果讓他們強行進來會給自己帶了多大的二次創傷,但是孫圖南想了想自己的狀況……感覺再來一次她可能當場交代在這兒了。
她有意識調整呼吸,去尋找那最後一點精神力。
C級的精神力就如那山間泉水,潺潺流着,沒有大江大河的洶湧澎湃,也沒有海洋的沉穩莊嚴,泉水嘩啦啦地流着,在過度使用後變得瘦弱。
孫圖南要做的便是循着河流往上,找到那源泉。
然後往下鑿,挖出新的水流來。
門外已經準備外力破門。
“組長,精神力接入裝置已安裝,是否開啟介入?”
“開……”
“讓我來吧。”
一道男聲響起,躺着的孫圖南一心二用,耳廓微微一動,有點熟悉?
好像是那個輕型機甲小哥。
她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,潛心尋找着泉眼。
“咔”的一聲輕響,門轟然打開。
孫圖南隻覺得自己好像解開了什麼束縛,四肢如羽翼舒展開,每一個毛孔都在恣意呼吸,滋潤着身軀。
緊繃的神經霎時放松,她陷入沉睡。
*
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天花闆時,孫圖南是懵的。
熟悉的沉睡艙,熟悉的白衣天使。
如果不是這次他們說的話不一樣,孫圖南都要以為自己回到了三個月前。
“妹子,你現在感覺如何?”
孫圖南動動手指,遲疑道:“很舒服。”
“就好像人躺在棉花裡,全身被包裹着,吸走所有疲憊的感覺……是有什麼問題嗎?”
見白衣天使們的表情越來越怪,孫圖南忍不住問道。
剛剛上前問她的護士小姐姐道:“沒什麼,具體情況等檢查了就知道了。”
于是剛剛蘇醒的孫圖南就被帶去做檢查了。
檢查報告出來得很快。
沒過一會兒就從主治醫師手上傳到孫圖南手中了。
看着那大寫的“D”,孫圖南呆呆張着嘴巴。
“啊?”
孫圖南感受體内磅礴宛若滔滔江水的力量,欲言又止。
再看看周圍人同情的目光。
孫圖南:“……”
她覺得自己好像還能搶救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