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子沒力氣的搭在上面,往下看。
樓并不算太高,怪不得當年沒死。
“矮了點。”
留下這幾個字就轉身離開,那個家他其實很抗拒回去,有時糜爛的氣味,掉落的衣物,真的讓他覺得惡心。
于是他很久都沒在回去過了,回去也隻是趁他不在的時候。
他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,打他都是下死手,不把他打暈過去是不罷休的,現在還不想死,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一點兒希望,他還想要活下來。
所以他出來了,住在那個小破屋裡。
林郁剛從一家書店裡面出來便看見了一個人走在角落的他,原本是選擇視而不見的,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比較特殊他不去找他的麻煩算是不錯的了。
但轉而看向他往下滴着血的襯衫,同情心理作祟還是走了上前。
“賀流。”
喊了他的名字就将他帶回了家。
“你媽……她在不好吧。”
對于他的媽媽,他一直都很愧疚,不管怎麼說也是破壞了一個本就美滿的家庭,即使錯不是他造成的,但那個人是他的媽媽啊,即使她不太想承認他。
林郁幫他拿了拖鞋,又去拿了醫藥箱:“沒事,她去外面辦點事今天不回來,要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冒險,我媽見到你有可能會那把刀直接架你脖子上。”
他的話,賀流也隻是當作玩笑話聽聽。
最開始對面前的這個人有仇恨,甚至想過要報複他,後來想通了他也不過隻是受害者之一而已,有些恨不應該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。
就好比他。
“坐下吧。”
他接過藥膏,塗抹的手法熟練,一看這就是常發生的事。
縱使他和自己是競争對手,林郁心裡也不免好奇:“你每天都在曆難?”
“差不多。”
身上這麼多大大小小的舊新傷,不知道的真還以為他是從某個戰場上回來的,衣服下的皮膚就沒有幾塊是完好的。
他一手撐着額頭,玩笑的問:“你這樣以後怎麼娶媳婦?”
以為他不會回答,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停下,随後又自嘲的笑道:“和我在一起,想想就是無盡的苦難。”
破碎的家庭,每天家暴的公公,誰敢嫁給他,不說别人他自己都不敢,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妻子又有什麼資格娶她。
林郁被他的回答逗笑。
“現在對以後就沒有妄想了,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跳樓。”
賀流沒回答他的話,全當放屁。
以前的他有可能真是這個想法,一次沒死就跳兩次,兩次沒死就跳三次,反反複複。
但事與願違真的如書上所說的那樣,當你面臨無盡的絕望時,就會有人來救出你,你隻需要輕輕的拉住她的手,她便能救你出黑暗。
但他的公主好像也需要被拯救,那他就努力變成一道光,照進她的陰暗處,讓她不再哭泣。
他沒有在别人家留宿的習慣,讓他睡大街上都沒關系,但睡在别人家會讓他不安心更何況他更怕遇見他的媽媽,不知道該怎麼面對。
林郁也知道自己沒資格留他,也随他去了。
在這時手機震動提示收到了一條消息,解鎖屏幕原來是她發來的……
[軟糖:你睡了嗎?]
走到一處椅子坐下給她回消息。
[流:沒]
阮言雨回到了家半天也沒睡着,為剛才他的拒絕苦惱了半天。
[軟糖:我……想問你一個問題]
[流:什麼問題]
[軟糖:你以後想做什麼]
他打字的手一頓,目視前方一望無際的黑夜又再次回複她。
[流:騎士算嗎?]
看着他的回答,阮言雨半天也想不出答案,又反問他。
[軟糖:騎士是什麼,保護公主的那種嗎?]
那邊回的很快,一個“嗯”字。
後來就沒有了下話。
為什麼是想要做騎士,他難道有喜歡的人了,所以要做騎士保護她……
他有喜歡的人了……
這個答案一旦在她的腦海裡出現就再也揮之不去,一切都好像有了解釋,所以他才會拒絕她。
到底是誰能讓他喜歡,是王梓琪嗎,他喜歡王梓琪?
拿起手機就要質問一番,但很快準備打字的手又放下。
她用什麼身份去質問,這樣顯得她像一個惡毒女配了,王梓琪很優秀很耀眼,也對隻有那樣耀眼的人和他才是一對的,她怎麼可能會擁有。
他隻不過是微露出了一點光亮,她竟然還妄想去摘下天上的太陽。
他們本就不相投合,相同的人是不相配的,隻有互補的人才會長久,他不善言辭隻有和王梓琪那樣自信的人才是一對。
她隻需要在一個沒多少人的地方,偷偷躲在他們多餘的光下取暖就好。
他以後會有想要保護呵護的人,那個人躺在他寬闊的懷抱裡吸取着獨屬于他的溫暖、氣息,感受他胸膛炙熱的體溫。
他還會帶着笑低頭輕撫她的發尾,用溫柔清澈的語氣去哄她。
想到了這些她再也睡不着。
最後,失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