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沉:“……”
許沉:“妹妹,好好讀書吧。”
張姣:“畢業了。”
許沉:“小學畢業?”
張姣:“大學。”
歡樂在Q\Q上問她:……你到底幾歲啊?
張姣:14
歡樂:……
一時之間,他不知道該信哪邊。
歡樂:你幹嘛騙他?
張姣:不騙他不跟我玩。
許沉覺得這個妹妹有點傻,腦袋也有點問題,大概率是那種人傻錢多的人。
本來可以拉黑,出于一種同情心?他還是默認她跟在自己身邊,每天到處殺怪。殺怪的成功率取決于傻妹妹死亡的次數。死的少一點,成功率高,死得多一點,一天都殺不了一頭。
有時候可煩,但她帶的那個治療師挺好用的,許沉用起來很順手。可再順手也擋不過她一會兒死一會兒死,後來許沉很莫名其妙地當起了半個奶媽,和歡樂一起奶她,總算殺了一頭大怪。許沉從來沒覺得副本這麼難刷,刷得人頭疼、渾身疲憊。
有一段時間,許沉累到不想進遊戲。
張姣蹲了好幾天,沒蹲到人。她就開始蹲爸爸回家,爸爸很忙,經常不回家,媽媽有時候不回家,回家的時候總是在半夜。一年裡,張情見不到媽媽幾次,雖然她知道媽媽一個月會回家25次。
許沉沒上遊戲的第四天,張姣終于蹲到爸爸了,她從沙發上跳過去,問:“爸爸,什麼時候去許叔家玩?”
爸爸沒說話。
她的爸爸就是這樣,隻有在外人面前才會給她好臉色,沒人的時候經常不帶搭理她的。可無所謂啊,張姣的目的又不是和爸爸交流,她隻想知道許沉在幹嘛。
張姣說:“許叔家的鵝肝好吃,我想吃了。你不去,我就讓司機帶我過去。”
爸爸這才開了口,說:“許叔出國了。”
張姣:“家裡沒人嗎?許嬸嬸呢?”
爸爸:“出國了。”
張姣:“小叔呢?”
爸爸:“三亞。”
張姣失落。扭頭回了房。接下來幾天,張姣上遊戲的興緻也不高了。歡樂問她怎麼了。張姣說許沉沒上線,不好玩。
歡樂頓了一瞬,才問遊戲裡的“沉”叫許沉?你們認識?
張姣說:“認識,不過他不知道我。”
歡樂:“暗戀?”
張姣也說不清算不算暗戀,14歲的張姣隻知道自己喜歡許沉,就想每天跟着他。
……
許沉是一個月後上線的,主動找到錢多多,不過身邊帶了個女的,不知道是上哪兒認識的。
張姣站在許沉和女的之間。歡樂站在旁邊,明明是遊戲裡最漂亮的景點,卻莫名感受到一股殺氣。
許沉說,錢多多,這次我要去刷六星塔,你别跟。你的歡樂借我用用。
說完,就帶着那女的跑了。
張姣終于知道他主動找自己是為了讓歡樂去幫他。張姣點開Q\Q聊天框,給歡樂送了一句殺意滿滿的話過去,“100萬,殺了那女的。”
歡樂:“……”
歡樂不是她的狗,當然沒殺。許沉成功刷完了六星塔,每天跟着那個女的到處晃。
張姣問歡樂能不能殺了她,不能我找别人。
歡樂怕她真給别人砸100萬,她這樣傻大概率會被騙得傾家蕩産。他認為14歲的孩子對金錢是沒有概念的,指不定她用在遊戲裡的錢都是瞞着家人的。
歡樂說,我可以幫你挂了她的号,讓她以後登不了。
兩天後,許沉身邊就沒那個女的了。但是又出現了另一個女的。從那天起,每一個出現在許沉身邊的女的總是會莫名其妙被封号。許沉也不在意,封一個找一個,再封再找。一個月,許沉的身邊出現了一百多個女的。
歡樂累了,說你們到底要玩哪樣,你不能有話找他直說?
張姣去找了許沉。張姣還沒說話,許沉就說:“妹妹,你的敵意有點大哦。”
他知道,他全部知道。
張姣說:“你可以和我玩。”
許沉說他不和未成年玩。張姣說我成年了。許沉說開個視頻?張姣下線了。
許沉也下線了。
……
張姣十五歲生日,慶祝宴訂在最豪華的天台酒店。許叔是爸爸最好朋友,每年張姣生日都會來,送上一份豪華大禮。
宴會上每個人都是張姣不認識的,是爸爸的生意夥伴、朋友,每一個人都帶着厚禮,對張姣露出慈祥又禮貌的微笑,祝她生日快樂。
禮盒在宴會廳堆積成山。
張姣以為這一年會像以前的每一年那樣枯燥、無聊,接受爸爸和媽媽裝出來的深情,接受他們的慈眉善目,假意真情的祝福。
可宴會廳的門口,走進來一個男人。他染了一頭鐵鏽紅的頭發,是那種很暗很暗的鐵鏽色,在陰影裡幾乎像極了黑發,但在光影裡,美得像他手裡的紅酒,一下子奪走了張姣空洞的眼神。
張姣笑起來,跑過去,叫:“許沉。”
爸爸跟過來,手搭在她的肩膀,攬着她,罵她:“沒大沒小,叫小叔。”聲音卻充滿了寵溺。
張姣努努嘴,揚起笑,叫:“小叔。”
許沉捏了捏她的臉。
張姣攤開手:“禮物。”
許沉說沒有哦。
張姣撒嬌,橫着眉,嘟着臉,“不,我就要。你補給我。”
許沉說不補。
張姣說:“你這人怎麼這樣,小氣死了。所有人都帶禮物了,就你不帶。”
許叔也走了過來,笑着問:“姣姣想要什麼,改天叔叔買給你。”
張姣說:“叔叔的禮物已經送了,他沒送,就讓他自個兒送,别人替他送算什麼。”
爸爸笑道:“爸爸也還沒送呢,怎麼不見你要。”
張姣說:“爸爸每年都送,我才不急呢。”
說話之間,許沉走了。張姣回過頭,就看見他站在天台邊,身前是漆黑的夜,沒有星星。他穿着生青色的西裝,陰霾蓋下來,照得他異常落寞。
不知道為什麼,張姣就看見了落寞。
她記憶裡的許沉不是這樣的。許沉是那種不着調的,什麼都不放心上的,随意的,他不應該有心事。
張姣想過去,被爸爸攬住了,帶她去見别的客人。張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着爸爸叫一個又一個的人,聽别人的獻媚,說什麼千金長得真美,前途不可限量之類的假話。
終于輪到蛋糕上場了,十五層的大蛋糕被推上高台,爸爸和媽媽一左一右地牽着她上台,爸爸先緻謝來的客人,然後又對媽媽緻謝,謝謝她為家操持多年,最後對張姣說了許多的祝福語。媽媽笑得一臉溫柔,摸着張姣的頭。張姣扯了扯嘴,跟着笑。
服務員點亮蠟燭,媽媽聲音溫柔地讓她許願。燈光驟滅,張姣閉上眼睛前看見天台邊的許沉轉過身,靠着天台欄杆看向了她,那雙琥珀色的瞳孔很深邃,藏滿了心事的那種深邃。張姣閉上眼睛時有些懷疑自己看錯了,也許是燈滅的緣故讓他的眼睛沒了光。
張姣許願,她希望許沉快樂。
她的心很小,隻裝得下這個小小的願望,她甚至不敢再許一個,生怕許願神實現另一個去了。
吹滅蠟燭,燈光燃起來。許沉背對着她,沒看她。
不過張姣的心情很好,她許了關于許沉的願。
媽媽的禮物被服務員送了上來,是一條漂亮的公主裙。粉色的。媽媽說,這是全球最出名的設計師設計的,花費了一年的功夫,希望她喜歡。張姣笑着親了親媽媽的臉。
爸爸說:“姣姣,爸爸今年不送你什麼,依舊隻給你五百萬。但如果明年中考考到前三名,無論你想要什麼,爸爸都會替你實現。”
張姣心說如果我想要許沉呢?嘴上卻說:“謝謝爸爸,爸爸您真好。”
她親親爸爸的臉,說:“那我得好好想一想,一定要爸爸一個大的。”
“貪心貓。”爸爸在笑,媽媽在笑,賓客們全在笑。
隻有許沉沒笑。
蛋糕分下去。爸爸和媽媽去和他們尊貴的客人聊天去了,沒人管她了。
她端着紅酒,去找許沉。
許沉看了她一眼,笑起來:“小屁孩學會喝紅酒了?”
是的,去年年後,張姣回家後,學會了喝紅酒。因為他喜歡。
張姣說:“今天不喝紅酒喝什麼。”
許沉問她上學期考了多少分。
張姣說608分。許沉詫異:“成績這麼好?”
張姣:“瞧不起誰?”
别說,還真不用瞧得起她。哪怕她的試卷空着,老師也能給她打600分。因為張泰宏的女兒不能在780分的總分裡考100分。這是不允許的事。
張泰宏,這個年代最富裕的資本家之一。
可張姣沒生一副好腦子,盡管家裡有私教,她的成績滾來滾去仍舊隻有那麼一點點分,說出去能笑掉大牙的分。
張姣也不愛學習。
許沉說:“這樣吧,明年中考,你能考600分以上。我補一份禮物給你吧。”
張姣說:“那明年我16歲的禮物你可得準備。”
許沉終于笑了:“一言為定。”
張姣真喜歡他笑,像夜空的星星,落寞又美麗。
這一晚,張姣登上遊戲,發現許沉也在線,一個人坐在草叢裡。張姣走過去,問他挂機還是真人。
許沉說:“完全的人。”
張姣在他旁邊坐下來。
許沉說:“你就這麼喜歡我?”
張姣說:“對啊。”
許沉問:“喜歡什麼?”
張姣脫口而出,漂亮。
許沉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