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回到房間,張情肚子絞痛,開始拉肚子。拉得來勢兇猛,往馬桶一坐就起不來了。
渾身痙攣,冷汗直冒。
她努力回想自己吃了什麼不該吃的,想不出來。換做以前,不該吃的可多了。如今,那可真是吃得太營養健康了。她長這麼大,從來沒有這麼規律準時的吃午飯,還是健康營養餐。
講道理,是不會拉肚子的。
紅酒喝太多了?來夏令營之前,每天喝酒也沒拉肚子啊,前些天,天天喝還是沒拉肚子,不見得今天就拉了。
不會是今天那瓶紅酒變質了吧?她開始瞎想,難怪口感澀澀的不好喝。
拉到人快虛脫,她撐着腿站起來,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撐着牆往門口走。不行,還是控制不住想拉。可是已經拉了一整個下午了,再拉下去,拉死在馬桶上估計都沒人發現。
而且,她可不想死得這麼醜陋又離譜。
走了五步,憋不住,有液體流了出來。她蠕動鼻腔,聞到一股臭味,不知道是從廁所飄出來,還是自己身上傳來的。
她加快腳步,幾乎是用沖刺的速度沖到隔壁梁威門口,用力拍門。沒人應。
“梁威!”
還是沒人應。
她喊這麼急,梁威不可能不管她,哪怕他們現在沒什麼關系。除非梁威……腦海裡突然升起不好的猜想,她握住門把手推開門。
“梁威!”大喊一聲沖了進去,屋裡空空蕩蕩。
床上沒人。
浴室沒人,馬桶……張情受不了了,抱着肚子坐下來。肛\門拉得火辣辣的,沒消化的午飯全拉了出來,鮮紅的辣椒片黏在馬桶壁上。
張情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外面響起腳步聲。
“梁威?”張情問。
沒回應。
張情起初沒什麼感覺,直到腳步聲離廁所越來越近,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襲擊靈魂,讓她猛地驚了一下。
她來不及抽紙,站起身“嘭”地砸上廁所門,順帶反鎖。
然後後退到洗手台,緊緊貼在那裡,目光四處搜尋可用的工具。梁威的廁所像他的床一樣幹淨整潔,浴室裡除了置物架上疊成豆腐塊的浴巾之外,什麼都沒有。
這是梁威當兵的習慣。
敲門聲響了起來。張情吓得呼吸急促,聲音發緊:“誰?”
外面頓了一下,說:“我。”
熟悉的聲音讓張情放松了警惕。她狠狠松了一口氣,問:“你怎麼來了。”
陳宇南說:“我聽見你聲音。”
張情坐回馬桶,坐下時,裙擺掃在小腿,一種黏糊糊的觸感一掃而過。她低頭看了一眼,淡黃色分泌物粘在青色裙擺上格外顯眼,讓她想死。
門外的陳宇南問她怎麼了。
張情憋了一口氣,說:“拉肚子。”
陳宇南皺眉,拉肚子拉到梁威房間裡?嘴裡莫名的有點幹澀,胸口悶着一股氣。
張情問:“你有沒有拉肚子的藥?”
陳宇南悶悶的聲音:“沒有。”
張情:“你去問問誰有。”
這個房間,隻有錢曉文、趙淑萍和平月帶了藥。前面兩個人死了,平月……他不想去。
磨砂質地的玻璃門上倒映着陳宇南的黑色影子,他站在門外,沒說答應也不見離開。
張情肚子又一陣痛,五官疼得揪了起來。她忍着疼,讓他快去。陳宇南說等會你自己去吧。
聽見這句話的瞬間,張情幾乎忘記了疼,有些詫異地擡了擡眉。她所知曉的陳宇南不是這種會拒絕女人的男人,尤其是拒絕一個剛和他做過愛的女人。他像每一個純情男,做了一次愛就真當在一起了,會竭盡全力滿足對方的要求。
怎麼突然這樣……一個藥而已。
張情稍微想了一下,就明白了。她嗤笑:“怕見人啊?”
陳宇南沒出聲。
果然是怕。
張情深呼吸,放緩語氣,撒了個嬌:“我快疼死了,實在走不動。”
純情男最吃不了這套的。
偏偏是陳宇南這個傻逼,他說:“那你多蹲一下,我去給你倒熱水。”
然後,他走了。
張情氣得咬牙,牙齒用力在口腔裡摩了幾下,最終罵了一句:“草!”
氣得肚子都不疼了,她站起來,脫下吊帶裙扔進垃圾桶,擰開熱水沖澡。不知道是熱水的溫度太高還是什麼原因,沖在身上火辣辣的疼,像抹了一身的辣椒籽。
“熱水在櫃子上了,我先走了。”
張情來不及研究水溫,扯過浴巾往身上一裹,用力拉開門,“你走哪裡走?”她問得恨意滿滿。
陳宇南說:“我房間啊。”
張情瞪疼了眼,怒視他,忽然,她笑了。對面的陳宇南終究太年輕,臉上藏不住一點事,張情這個混迹男人場的老手,一下子就看出來了。
她往梁威的床上一坐,雙手撐在身後,笑眯眯問他:“看見我在這裡,吃醋啦?”
說話時,她的腿從浴巾裡伸出,塗了鮮紅指甲油的腳趾輕輕爬上陳宇南的腿,往他膝蓋窩裡碾了碾。
一股酸麻頓時讓陳宇南差些站不穩。
他揮開她的腳,說沒有。張情剛洗過澡,沒擦水,渾身滑溜溜的,那條腿尤其,像灑了油。陳宇南本想丢出去,卻怎麼也舍不得松手。
張情吃吃笑,盯着他鼓包的褲子,“還說沒有……”腳下用力,将人勾了過來。
說不清是蓄意,還是猝不及防,陳宇南摔在她身上,他的手撐在床上,俯身看身下的人。這個女人真是……原本不喜歡的,隻是因為恨和她在一起,後來是因為欲望,現在,他竟然……陳宇南不想承認的,但心裡真實的又恨又愛。
恨得牙疼,愛得煩躁。他一口咬在她的嘴上,用力啃噬。很快就出了血,舌尖嘗到腥味。
“有病啊!”張情痛得推開他,抹了一下嘴,指腹上全是血。
陳宇南一聲不吭,死死摁住她的手反剪在頭頂。
窗外的暴雨持續不斷地下,砸在落地窗上,噼裡啪啦,毫無節奏。雨幕漆黑,像染了墨,映得重疊的人影格外鮮明。
張情眼神迷離,盯着漆黑的雨夜,玻璃窗上除了他們,還有這個房間。這個房間和所有房間都不一樣,有一種嚴肅的老幹部風,讓她的血液流動得比往常更加澎湃。
陳宇南察覺到了她的走神,停下來,咬牙切齒地問她和梁威什麼關系。
張情噙着笑,手指摸着他柔軟的T恤,“上哪兒學壞了,還會這招。”她攬住他的脖頸,往自己方向一拉,笑進他眼裡。
兩人的臉非常近,陳宇南的鼻梁撞在了她的鼻尖上,她說話的呼吸噴到他臉上。
“我和他啊……是……”
“——老、情、人啊……”
她說完,吃吃笑起來。陳宇南發了狠,人很兇,又兇又狠。是張情喜歡的力道。
二十出頭的陳宇南很瘦,太年輕,太純粹,常年不運動,身體沒有力量,隻有橫沖直撞的青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