悅淩淩撇嘴,“膽小成那樣,看見血就暈還下來幹嘛。”
陳宇南努了悅淩淩一眼,轉移平月的注意力:“感覺怎麼樣?”
“沒事。”平月被放在餐廳裡,背對客廳坐着。她回頭看了眼,問:“他怎麼樣?”
陳宇南撓撓下巴,有點說不清。還是将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。
“你暈了,我們把你送回房間。”他怕她醒來害怕,悄悄洗掉了她臉上的血。
後來,他們将範明勝拖上來。
“腿是接不上了,現在就隻能給他處理傷口止血。”
他指着錢曉文,對平月說:“她是醫生。但我們沒什麼藥,也不知道他後面情況能怎麼樣。”
一切沒有定數。
“叮咚叮咚——”
座機突兀地響了。
悅淩淩抓起聽筒大聲問:“誰?”
Jck的聲音透出來,帶着十分的歉意:“聽說你們那邊有人受傷了?”
不等悅淩淩回答,他又說:“我已經安排了醫生和安保人員上去。”
悅淩淩:“要安保人員幹嘛,能不能叫警察上來,他根本就不是我們這裡面的人,你讓警察來!”
Jck:“這是我們的失誤,我們會處理。報警屬于違背協議,在沒有特殊情況之下,任何人不能違背夏令營協議。”
一陣沉默。
所有人都記得違約金是2000萬,隻有趙淑萍不知道,她隻懂自己是來玩的,于是她問:“什麼情況才算特殊情況?”
Jck:“本屆夏令營參與者的人生安全受到危險。”
縱觀屋裡所有人,都挺安全,隻有不屬于這裡的範明勝不安全。
悅淩淩:“那你讓他們快點來,快點把他帶下山去。”
電話挂斷了。
平月繞到廚台後方,接了一壺水架在爐竈上燒。保溫杯忘了拿,她彎腰打開櫥櫃,裡面一排水杯碗筷。最近的兩個水杯上沾着手指印,沒洗幹淨。
她關上櫃門,也關掉火,從冰箱裡抽出一瓶礦泉水喝。
“你們誰有藥?”
錢曉文系緊繃帶,将工具往藥箱裡撿,合上藥箱過來洗手。
水嘩啦啦從她的手掌流到指尖,将血沖成紅粉色從下水口溜走。
悅淩淩嘟囔:“我是來學習的,誰學習帶藥。”
平月說:“我有基礎藥。”
趙淑萍說:“我也帶了些。”她起身往樓上走,“我提下來你看看有沒有合适的,都是我孫女給我準備的。”
陳宇南見平月站在廚台旁,手裡握着冒冷煙的水,靠過來說:“我給你燒水喝,你别喝太多冷水,本來就受傷了。”
他晃了晃水壺,是滿的,便打開爐竈加熱。
平月說:“我忘記拿保溫杯了。”
陳宇南:“我上去拿。”
平月:“藥袋在右邊床頭櫃裡。”
陳宇南一一應下,往樓上走時,悅淩淩酸溜溜地撇嘴,轉頭看見他急切的身影,突然跟着沖上去,在陳宇南準備進房間時,一把推開他,“人家女生的房間你進什麼,你站在這,我去拿!”
陳宇南被她撞懵了,愣在原地。悅淩淩沖進去,視線掃一圈,保溫杯立在窗邊的小圓桌上。她跑過去拿起保溫杯,順手拉開了床左側的立櫃,一層抽屜裡全是藥。
悅淩淩吓了一跳,拎出裝藥的袋子拉開,全是小瓶的維生素,還有魚油、葉黃素、布洛芬、阿司匹林。
悅淩淩拎着那袋藥跟從藥廠進貨回來似的,下樓塞平月手裡,“你吃藥當飯啊?”
平月頓了頓,說:“工作需要。平時要吃維生素才能集中注意力,有時候睡不着也得吃。”
客廳裡的人朝她看來。
悅淩淩:“你幹嘛的啊?”
平月:“寫小說。”
她不想多說這個話題,轉身問錢曉文:“需要什麼?”
錢曉文正在用白醋搓手指,範明勝的傷口太複雜,她縫了很久,血在她的手上凝固了,一點也不好洗。
她瞟一眼,說:“都留一點。得看他醒了什麼情況。”
平月分了一些藥放在廚台上。那面趙淑萍也提了藥箱下來,她年齡太大,藥箱裡幾乎都是老人藥,少量的感冒藥、闆藍根和布洛芬。
錢曉文抽出溫度計。
水開了,平月倒水燙洗保溫杯,再裝滿。
錢曉文手指搓紅了,懶得搓了,等着等會上樓用藥水洗。她擦幹淨手,說:“他情況複雜,得有人守着。”
這話的意思就是得留人在樓下守着範明勝。
窗外的夕陽已經變灰了,晚上六點過了,折騰一下午,每個人都是又累又餓,更何況範明勝這算是自作自受——誰讓他偷跑進來?誰讓他撬地下室的門?
沒人開口。
趙淑萍歎口氣,說:“我看着他吧。”到底是條人命,不能眼睜睜看着人沒了。
周志說:“等會我來替您。”
趙淑萍擺擺手,“去吧。”
大家陸陸續續上樓。悅淩淩搶在陳宇南之前扶着平月回了房,等陳宇南走了,悅淩淩也走了。
房間門關上,平月将藥袋塞進櫃子裡,拉開床右邊的立櫃,那裡面也有一袋藥。
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,打開電腦,在空白了三個月的第一章敲下第一行字。
【我叫範明勝,會死在晚飯後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