嘈雜的議論聲戛然而止。
村民們瞪大眼睛看杜青棠,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。
“啥?棠哥兒是女娃?”
“盛哥兒他娘腦子壞了不成?都說胡話了。”
“棠哥兒那張臉比女娃還漂亮,萬一呢?”
朱氏聽着衆人的議論,露出得逞的笑。
然而,想象中的杜青棠面色如土、驚慌失措的一幕并未出現,她氣定神閑說道:“舅母怕不是年事已高,記性不好了,不久前孫大夫剛為我診過脈,若我是女子,他不可能診不出來。”
“孫百草就是個大嘴巴,棠哥兒要真是個女娃,他能忍住不說?”
“這比要他的命還難受哈哈哈哈哈哈!”
朱氏傻了眼,死丫頭竟然知道大夫可以通過脈象判斷男女?
那她之前......
朱氏腦中閃過一道白光,恍然大悟。
原來死丫頭早就知道他們的打算,将計就計,故意擺了她一道!
朱氏快要氣瘋了:“你們這些蠢貨,她就是女娃!你們要是不信,我扒了她的衣服......”
方洪海不想搭理這個瘋婆娘,面向人群喊一嗓子:“來個人,去請孫大夫來。”
陳叔和包叔行走在吃瓜第一線,大聲嚷嚷:“我我我!讓我去!”
方洪海一揮手,兩個人就竄出去,迫不及待的樣子看得人捧腹大笑。
朱氏不樂意:“請什麼孫大夫,直接扒了她的衣服不就行了。”
死丫頭跟老頭子狼狽為奸,指不定怎麼糊弄這群傻子呢。
方洪海不愛聽這話,沒好氣地說:“你說棠哥兒是女娃,女娃脖子上能長出小疙瘩?”
衆人看向杜青棠,她喉嚨處有一點凸起,雖然小巧,但足夠顯眼。
朱氏驚恐尖叫:“怎麼可能?”
一邊喊,一邊要上手摸杜青棠的喉結。
她看着杜青棠長大,杜青棠是男是女她最清楚不過,怎麼可能長出男娃才有的喉結?
真是見了鬼了。
說不定是用了什麼歪門邪道僞造出來的假喉結!
杜青棠可不想被朱氏摸,正欲閃避,陳叔的聲音響起:“來了來了!孫大夫來了!”
衆人震驚:“這麼快?”
“半路上發現掉了個東西,回來找。”孫大夫解釋道。
方洪海三言兩語說明情況:“你再給棠哥兒診個脈,看她究竟是男是女,也好給大家一個交代。”
孫大夫讓杜青棠伸手,一邊嫌棄地看着朱氏:“死婆子,怎麼又是你?之前咒你外甥死,現在又說她是個女娃,你咋不上天呢?”
朱氏:“......”
孫大夫很快診完脈,當衆宣布結果:“老頭子行醫數十年,可以向諸位保證,這孩子是個男娃。”
“我就說嘛,女娃可長不出小疙瘩。”
“長得好看的男娃多的是,盛哥兒他娘多半是失心瘋了。”
“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!是不是你這個老不死的被她收買了?”朱氏大聲質問。
孫大夫氣得胡子都翹起來,掉頭就走:“瘋了!這婆子瘋了!趕緊把她關起來,别讓她像瘋狗一樣亂咬人!”
“既已澄清我是男子,那麼言歸正傳。”杜青棠朗聲道,“我家每月至少掙三百文,一年就是四兩,十二年就是四十八兩,加上地裡的産出,再除去這兩年的束脩,共計七十二兩,限兩年之内歸還。”
杜青棠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:“沒錢可以打欠條,也可以以物抵債。”
元家的磚瓦房就很不錯,氣派敞亮,她眼饞很久了。
朱氏氣得手指哆嗦,鼻孔翕張,像極了賣力耕地的老黃牛。
這一幕逗得村民們嗤嗤笑,不顧朱氏在場,盤算起元家有哪些值錢的東西。
“他家那頭老驢能抵個三五兩,還有那磚瓦房,比别家的都要氣派,值個二三十兩。”
“不過話又說回來,元平兩口子好吃懶做,哪來的錢起房子?”
“那還用問?肯定是杜家的呗!”
“嘶——他倆還真是趴在杜家人身上吃肉喝血啊!”
方洪海道:“棠哥兒的主意可行,還不上就用家裡的東西抵債。這件事的确是元平兩口子的錯,再貪财也不能貪孤兒寡母的财,這些年苦了你們,就由我做主,除了那七十二兩,再補償你們二兩銀子如何?”
“不行!我不答應!”
朱氏連本金都不想還給杜家,再補償她們二兩銀子,還不如要她的命。
方洪海沉下臉:“盛哥兒他娘,适可而止!先前盛哥兒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,連帶着我這個村長都被其他村的看笑話,你不要臉我還要臉,要是今天的事再鬧大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