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風大作,風聲潇潇,連夜的傾盆大雨幾乎要将整個晉陽城掀開。
擊鼓聲往如一日的響起,姑娘們迅速滅了燭燈上床。
“你們說,王越香今夜還會回來嗎?”
辛羽嗤之以鼻道:“她那樣的怪人,誰知是不是與哪個男人勾搭上跑了?管她做什麼?”
湯靜花心中隐隐不安,她探頭出去望着那張空蕩蕩的床:“南希,你覺得呢?”
吳南希沒有說話,湯靜花又問了一聲:“南希?”
“怎麼了?”吳南希有些不耐煩,“什麼事?”
“你覺得湯靜花會回來嗎?”
“我不知道,趕緊睡覺罷。”她翻了個身,将被子蒙住腦袋,“早些歇息罷,明日可還得考核。”
屋内頓時靜了,隻有時不時從外邊傳來的風聲。
次日一早,她們才穿戴收拾完畢,便被叫道内院之中,隻見教坊裡的姑娘們排排站着,院裡源源不斷湧入幾個官兵。
姑娘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,瞬時緊張得不敢亂動。
“誰是與王越香同住的?”
領頭的官兵發了話,顧三娘便領着她們三人跟随着那官兵一直往前走,一直走到她們的房前,隻見官兵們正拿着木箱裝起王越香櫃裡的東西便往外擡。
“說說吧,最後見到王越香是什麼時候?”
那官兵見無人回答,又瞧見湯靜花蜷縮着身子後躲,一副抗拒的模樣,覺她膽小怕事,便先詢問了她:“你先說說吧。”
湯靜花欲哭無淚,還是老實答道:“是今早,早上練完琵琶便再也不見她的人影。”
“下午呢?”
顧三娘不忍湯靜花這般受委屈,便出聲替她答道:“下午雨大,我便準她們留在房中歇息。”
那官兵瞥了眼顧三娘,轉頭看向其餘兩人道:“你們也是一樣的?”
兩人點頭。
而後官兵又在内院中簡單詢問了其他姑娘,見大家都是一緻的答案,不久後便離開。
“所以,那日你都有吳南希和辛羽在一起?”
湯靜花點點頭,又搖搖頭。
“你這是何意?”
“其實那日南希說她原先在玉意軒看中了一些首飾,奈何當時錢沒攢夠,如今好不容易攢夠了,要是不趕緊去買下來,恐怕會被人買走,于是她也出去了。”湯靜花見她面色凝重,又趕緊解釋道,“不過那日她回來時确實是帶着一個首飾盒,首飾盒裡裝着不少首飾,我想,她沒有撒謊。”
“所以,你和辛羽才沒有揭穿她?”
“是。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,以至于劉槿熙都要朝前湊近些才能聽到。
遠遠瞧見熟悉的人影走來,劉槿熙趕緊爬上了床:“别哭了,此事定要保密,知道了嗎?”
湯靜花慌亂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,趕緊點了點頭,也爬到床上蓋好被子。
“咯吱——”,屋門被人推開,吳南希率先走了進來。
“靜花,你好些沒?”
“嗯,我想睡會兒。”湯靜花翻了個身,面對着牆壁低聲道。
兩人并未覺察湯靜花的一樣,隻當她是身子不舒服便不再理會,接着便無視劉槿熙自顧自地嬉鬧閑聊。
“你覺得不,桂花走路總是有種搔首弄姿之感,也不知是從哪裡學的狐媚功夫!”
“就是啊,真真是勾引男人的料,不過她們的琵琶都比不上你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……
肆無忌憚的議論聲和嘲諷聲讓人并不舒服,劉槿熙放下床簾端坐于床榻,心中愈發想要将消息送出去。
她記得卷宗上記載着王越香的小像是在正是在她死的那日晨間畫的,死時畫中的衣物穿戴于身,既然她們沒動過王越香的東西,那這金钗便隻能是吳南希在殺了她之後拿走的。
隻是她想不明白,王越香明明很是珍視這身衣裳首飾,為何卻願意穿戴出去與吳南希見面,且吳南希女紅做得很是不錯,平日裡靠繡花手帕便能掙得不少銀兩,想來不至于會稀罕王越香的一支金钗才是。
三聲擊鼓聲,燭燈相繼熄滅,繼而是爬上床榻的聲音。劉槿熙并無困意,她倚靠着牆壁坐着,突然一個不起眼角落的床簾抖動了一下,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拽動。
心跳漏了一拍,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緩慢地往前挪動,猛地向上掀起床簾,隻見一雙眼睛正在靜靜地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