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了了……”
暗處,見到程曲淚落紅眼,謝玉疼到心口酸澀,也哭了來。
餘東東在一旁陪着他,見到如此一幕,很沖擊……沈穆也是。
這三年,他們看到的從來都是謝玉單方面的瘋狂、執拗、癡纏入骨,但沒想到……隻是瞧了這九方天鼎一眼,程曲她,會這般失态。
九方天鼎本不在此處,三年前沈穆從桐鄉村尋了它後便将它帶回了謝家,而如今它會出現在這裡,是沈穆的計劃,也是謝玉的計劃。
上一次,程曲一手傾覆朲毓國際整棟大樓的力量,太強了。事情發生後沈穆派人去看,得到的勘測結果無一例外:超于一等下。
意思就是,程曲的力量,直逼一等上玄師,甚至很可能僅次于正八殿之首,雲渺大師一人之下!
程曲很強,強到、遠遠超出沈穆預料。
所以沈穆改變了自己的想法:比起清除掉破壞計劃的她讓謝玉痛不欲生,他想,或許拉她入局,是最好的解法。
所以,将九方天鼎搬回桐鄉村古廟,将桐鄉村陰煞暫留幾日,将這期節目定下到此,将趙敏調來引出程曲,是他的計劃。
而至于謝玉,他别扭至極。
程曲很強,強到少時便讓曾經的大宗們批下神人之姿的命語,這些謝玉知道,他都知道。
然而正是因為程曲的強,才讓他不敢出現在她面前。
一直以來,謝玉不想讓她見到自己是因為……灌滿煞氣的軀殼、遍布疤痕的身體,醜陋又陰邪至極。這些都是程曲最厭惡的東西。
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如今的不堪、肮髒。
他不想被她厭棄。
隻是……看着她對别人笑、看着她牽他人手、看着她将另一人擁入懷中,謝玉痛到幾乎不能呼吸。
他好想她,好想、好想。
好想光明正大地站到她面前,抓住她。
而在程曲又一次不顧自己姓名任性轟樓之後,謝玉再等不起了。
殊死一搏,他應了沈穆的計劃,用九方天鼎試探她。
九方天鼎是他、也不是他。
一人一鼎,兩軀,卻本是同根生。所以,隐匿煞氣的玉石戴在他身上也相當于戴在了它身上。
若是程曲看不出鼎上煞氣侵蝕的異常,他就可以來見她了!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!而不是吸收陰煞的怪物。
說他自私也好、自卑也罷,他隻是不想讓她讨厭他……他想要她。
引君入局,借力試探,兩人的計劃都很好。
然而……他們忽略了自身認識的狹隘、也忘記了程曲天賦的恐怖如厮。
九方天鼎的出現說明這還是原來那個世界,不過距程曲曾經存在的時代,過去數千年。
千年之别,然,隻一眼,程曲便瞧出了端倪。
方鼎遍身,生鏽發爛,然其根底卻得了機緣,隐隐滋生了絲縷紫氣。
原來,它就是紫氣來源的根。
然而紫氣卻并未能護它周全。
方鼎周身的氣運薄弱似絕,但卻是因為它将自己的氣彌漫于天地之間所緻,像是鋪開的一張大網,将整個地界籠罩其内。
它似乎吸收了大量煞氣,鼎身體内被陰煞之氣灌了滿,交織着原本的鼎氣,沿着那‘密網’源源不斷地灌入地底,滋補着這一方氣運将絕的天地。
它、竟是想以自己爐鼎的身軀融合天地污濁煞陰,以命、補天。
垂眸一聲輕笑:“呵……傻鼎。”
也不知道學了誰。
真是,和她上輩子一樣的傻……
掌心撫在那生了鏽的殘破鼎邊,程曲倚着它坐下,将頭靠在它身上。一如從前,他們相伴山間賞那天邊晚霞。
看着四周向天外漫出去的微弱鼎氣,她笑着,敲了敲它。
“青來。打不過的就跑,解決不了的就喊我。從前教你的都忘了麼。哈搓搓叻。”
沒有回應。
淚光從眼底溢了出來,感受着身後九天方鼎為了織開天地氣網而隻殘一絲的枯竭魂力,感受着它生命将逝的寒涼,程曲笑着哭着,看向天邊。
“這裡的人說,若是心誠,能在第三天祭神的傍晚見到天降神恩。”
“青來,你見過嗎。”
“你想見見嗎。”
【卧槽這是咋了?我姐跟誰說話呢!?】
【攝像快跟上呀!程曲都到古廟裡了,直播畫面都分屏了!】
【各位我看到了!剛剛姐姐見到古廟裡一個破爛方鼎後就呆住了!所以姐姐是在跟鼎說話?】
【呵呵,吹吧,還和鼎說話呢。聽程曲說的這台詞,怎麼,接下來是要召喚神明賜福了?虛僞人設、遲早崩盤!呸!】
直播間的吵鬧催着PD爬坡上坎追蹤而去,但卻絲毫沒有影響程曲的心情。
靠在九天方鼎身上,雙手合于心口之前。
程曲十指起勢成咒,一開,拉出金光璀璨。
“天地合氣,人魂本根;以吾之魂,凝彼之神。渡神陣。”
兩指點上額心,一拉,扯出神魂純力。
“啟。”
上拉至天,一聲‘啟’,霎時,古廟正頂陣盤祭出,數百道璀璨金光揉了那咒文溫暖紅暈,肆意嚣張。
“噗……”
嘴角淌下血色,抽魂補魂的殘忍陣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。
魂體撕裂的疼,痛到身體輕顫,但程曲仍笑着,手上動作不停。
“凝神、結魂。”
“青來,别怕,我回來了。”
十指纏和,金光附着。
霎時,随着程曲雙手下拉,‘轟’一聲,隻見半空中那碩大陣盤竟是當頂一壓,陣落、地動山搖!
“轟———”
瞬間,陣盤帶着強大魂力猛地灌入方鼎體内,一息之間,褪了鏽色。
而這,就是PD爬上古廟後拍下來的所有畫面,震撼、震驚、炸穿彈幕。
【卧槽!卧槽!我瞎了?這鼎怎麼刷一下就變好看了!這尼瑪跟神仙有什麼區别!?】
【我的媽!我家祖輩就是玄門的,我剛給我太爺爺看了,我太爺爺跪了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