梭洛深吸一口氣,緩緩吐出,推開門,光瞬間籠罩他全身。
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:“呀,看看這是誰來了,好久不見,梭洛。”
梭洛冷淡看去:“朗費羅。”
雌蟲渾身都纏滿鎖鍊,被穿骨而過的金屬固定在椅子上,室内空蕩,隻有頭頂的光明亮刺目,梭洛踏入房間,身後門重重關上,隔絕一切。
朗費羅·傑拉德一雙紅眸眯起,睫毛投下陰影,看不清情緒:“自從你十五歲起,我們就沒見過了,你長高了不少啊。”
梭洛冷冷看着他:“雄父死了。”
朗費羅笑容一頓,随後嗯了聲:“你是來通知我的?”
梭洛微微皺眉,他對雄父那麼執着,現在為什麼沒有反應?
“除此之外,你還有别的事要說吧?”朗費羅擡擡下巴,他現在也隻能動腦袋了。
“……”梭洛壓下驚訝,拉開椅子坐下:“先前有兩名雄蟲被五軍劫走,裡面有六軍參與,你覺得裡面有雄父的手筆嗎?”
“你為什麼來問我?”朗費羅悶笑,“梭洛,你來問我?我這個曾經差點殺掉你的蟲?”
話音一落,室内空氣瞬間冰封,梭洛并未回答,而是看他幾秒,然後嗤笑:“你在以什麼身份回答我的問題?”
“囚犯?”
他撐住桌子,身體前傾,顯露出對他來說很少見的侵略姿态:“還是,我的雌父?”
朗費羅慢慢收起了笑,沉默片刻:“你覺得我的答案有價值?”
梭洛也收起厭惡的表情,語氣冷漠:“我很不願意來見你,在我看來,你早該死了,但可惜,最了解雄父的依舊是你。”
朗費羅似乎被這句話取悅到了,眼中有了真情實意的笑意:“我很榮幸——這不會是他做的。”
“你以為當初那個蟲崽的事爆發,為何他依舊穩坐高位,一絲一毫損失都沒有?”
如果是他做的,怎麼可能會被發現呢?就算被發現了,怎麼可能會不處理好呢?
梭洛皺眉,明白了話中意思後,他感到胃中翻湧,惡心直沖喉頭,甚至有些頭昏腦脹,他按住額頭,聲音漠然:“是嗎?”
偏偏雌蟲還在火上澆油:“啊,忘了問,那個螢火蟲還活着嗎?”
僅僅是聊了幾句話,梭洛就忍不下去了,直接起身,椅子拉出刺耳的聲響:“拉斐爾好好的,比你,比雄父,比我們所有蟲都好,不用你的虛情假意。”他轉身離開。
身後的聲音不緊不慢,打在他耳邊:“那你身邊那個呢?”
梭洛停下腳步,慢慢扭頭:“誰告訴你的?”
朗費羅隻是微笑:“我猜的,你都這麼大了,也該有雌侍了,要是跟我和西裡洛一樣專情,也可以有雌君。”
門口的雄蟲定定看他半晌,開門離開。
不管他想做什麼,他都會保護好拉斐爾的。
因為他是哥哥,因為這是他欠拉斐爾的。
——“拉斐爾也和伏恩學壞了,”金尼抱怨着,卷發在斯特肩旁晃悠,“他們都欺負我!”
斯特關火倒菜,金尼開開心心端去桌上。
“我看你們關系很好。”或許是喜歡看金尼的反應吧?天天逗他。
金尼拿起筷子:“快來一起吃!”
斯特洗手:“我吃飽了,你吃就行了。”
金尼不客氣了,邊吃邊口齒不清問:“拉斐爾不是和你一起嗎?他還沒吃完嗎?”
“我飯量小。”
“可是你長得很高。”金尼疑惑嘟囔一聲,晃晃腿,雙腳交錯,靴子踢在一起。
金尼個子矮,為此十分苦惱,尤其伏恩總說他是個矮子。
斯溫德勒有什麼長高秘訣嗎?還是說吃得少就能長得高?
斯特坐在他對面:“味道如何?”
“好吃,和梭洛做得一樣好吃。”金尼大力點頭,對于廚子,必須誇贊,這可是拿捏他舌頭的蟲。
斯特倒是覺得梭洛做得更好吃,畢竟自己也不是以此為愛好的,做飯自然不會特别愉快,與他相反,梭洛對此十分熱情,又有食客捧場,平時也會下功夫鑽研,遇到不會的就學習,做飯好吃才是理所當然的。
“聽梭洛說,你小時候和拉斐爾搶吃的?”
金尼強調:“那是拉斐爾吃不完,我在幫他。”
“你也會這麼‘幫’伏恩嗎?”
金尼切了聲:“他有彼爾德,哪裡需要我幫?”
斯特勾唇:“他們和你一樣是一起長大的嗎?”
“……”金尼咬着筷子思考片刻,“沒有吧?彼爾德是伏恩不知道從哪裡撿的,後來資助他當了先生的研究員,我還幫他給先生舉薦了呢!後來好像出來實驗事故,他受了很重的傷,就沒再聽過他了。”
金尼夾一口菜:“他剛剛說自己回老家休養了幾年。”
金尼真的嘴上沒個把門啊。
不過以雄蟲的地位,不需要一些勾心鬥角,也能很好地活下去,确實不必像他一樣時刻揣測。
有時候,反而是自己想得太多,錯過很多真心,這世界上也有一些卡斯帕那樣的家夥,會真的對他很好。
金尼擡眼看他,忽然愣住,等斯特回神,他才恍惚般道:“斯溫德勒在想什麼高興的事嗎?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高興。”
“不過,本來和你相處就不多。”他轉眼說服自己,點點頭繼續吃。
斯特後知後覺,摸了下翹起的唇角,這麼明顯嗎?
原來真的,他這麼喜歡卡斯帕啊?
“想到了一個蟲,”斯特撐起下巴,“不是什麼事情,隻是想到他,就很高興。”
金尼點頭:“我懂,我被誇也會這麼高興。”
他吃完最後一口,放下筷子:“是不是快到了?我們去偷偷看看伏恩在做什麼吧?”露出壞笑。
斯特贊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