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出?什麼演出?
他們穿過驗證身份的光線,一路暢通無阻,登上無人客運車,斯特往窗外看去,極夜城名副其實,籠罩在黑暗之中,路邊的燈光也是昏暗的,寒風之中,何處傳來空靈的歌聲,代替群星,在黑夜裡盤旋。
街上蟲不多,行走的方向與他們一緻,燈光隐約勾勒出他們的輪廓,如鬼影一般,無聲前進。
斯特瘆得慌,不看窗外了,還有一會兒才到達目的地,他與伏恩閑聊:“這裡除了看表演,還有别的娛樂嗎?”
出乎意料,伏恩搖頭:“沒有。”
“這麼大一座城……就光表演?”這外邊空空蕩蕩還有一堆房子,難不成都是鬼屋啊?
“哈,”伏恩短促笑了聲,“斯溫德勒,你不知道嗎?有蟬族的歌聲聽,還需要什麼娛樂?還有什麼娛樂能讓他們分出心神?”
這麼神嗎?
斯特好奇起來了:“蟬族歌聲很好聽嗎?”
“神乎其神,”挑剔如伏恩也隻能這麼說,“不過,梭洛倒是五音不全。”他露出笑容。
斯特隻從卡斯帕那裡聽說過,蟬族的歌聲能撫慰精神域,或許是能打動靈魂的聲音吧——那他們平時是不是說話都要注意啊?
十分鐘後,他們抵達目的地。
下了車,斯特擡頭,他以為會看到一棟宏偉華麗的建築,但事實上,面前是低矮的一層小樓。
伏恩還不忘損一句:“是入口,劇院在地下,蟬族就是喜歡挖土。”
這愛好挺小衆哈。
他們驗證了身份,走下樓梯,裡面隔十幾步才有燈,不能用精神力,全靠伏恩拉住他才沒摔。
伏恩掀開厚重的門簾,喧嘩立刻洩出,彩帶與歌舞飛揚在中心唯一的光亮上,亞雌身體柔韌,在台上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,雌蟲展開絢麗的雙翼,折射出各色光線,旋轉起來時,整個劇院都掠過彩色光斑。
他們被指引着坐在中間靠後的位置,伏恩興緻缺缺:“來早了。”
“這不是正表演嗎?”
“我們隻需要最後壓軸節目就行,”他打個哈欠,“你看吧,我睡一會兒,記得叫我。”
斯特點頭,目不轉睛。
台上是一出歌劇,大災難之下雌蟲與亞雌戀人的生離死别,歌舞絢爛,還有逼真特效,周圍也有觀衆被感動到抽噎。
斯特對這種愛情故事不感冒,但對他們的舞蹈很感興趣,尤其是他們做出高難度動作的時候,他都雙目發光——他尤其喜歡雜技,可惜不是喜劇,但也十分好看。
蟲族科技發達,但娛樂匮乏,大多數還都是都是亞雌自娛自樂,雌蟲隻喜歡戰鬥熱血榮耀一類的東西,他沒想到還有這麼精彩的表演。
畢竟這裡是一個真實的世界,而非書中片面的描述——更别提他連書都沒看過。
等以後有空,和卡斯帕一起來看。
最後一場表演落幕,燈哄得一聲全滅,全場陷入黑暗,觀衆一緻安靜下來,随後,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哼唱,沒有伴奏,旋律簡單,卻立刻抓住他們的心,無他,這個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,溫和如細風,軟軟撫過心靈,掃去一身疲倦,分明是搖籃曲般的溫柔曲調,卻越聽越渾身清爽。
龐大的精神力籠罩全場,從觀衆之間穿過,勾成一張網,靠近時,斯特一驚,手卻被按住,他扭頭,伏恩不知何時醒來,對他搖頭,然後放出精神力,屏蔽他們的存在。
精神力毫無停滞掠過,安然無恙。
聲音的主蟲開嗓了。
歌聲如傾斜下來的極光一般,動聽到令靈魂震顫,心跳的起伏跟随着字句,思想的流動為旋律而捕攝,斯特沉迷于音樂,直到系統喊他:[宿主!宿主!]
他猛然一驚,清醒過來,身邊的蟲早已不見蹤影,歌聲已經停止,偌大的劇院,已經空無一蟲。
隻有他,不知何時,坐在台上,被聚光燈籠罩。
[系統?發生了什麼?]他站起,往前走了一步想尋找伏恩,燈光卻跟随他移動,他停下腳步,掃視周圍,但因光線而隻能看到黑暗。
[宿主,剛才其他觀衆已退場,伏恩中途已經離開,您聽到最後,忽然起身來到這裡,我叫了您很久。]
剛才他是被控制了嗎?
斯特忍不住懷疑,低頭想用光腦聯系伏恩,卻發現手上空無一物。
再擡頭,他忽然意識到臉上也沒有面具。
就在這時,歌聲再次響起,離他極近,仿佛貼在他後頸上唱出,他猛地扭頭,空無一物。
“出來,”他冷下聲音,“我不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,伏恩呢!”
沒有動靜。
電流忽而炸開,随後鋪成電網蔓延,觸碰到什麼,被撚滅:“小雄崽,氣性真大。”
含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,斯特低頭看去。
觀衆席第一排,隐約有個人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