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請閣下稍作忍耐,一小時後抵達,定會為您們奉上食物。”
原來不是要殺,是挾持啊。
伏恩聽起來挺不講理的:“現在就餓。”
外面的聲音有些無奈:“閣下,您并不餓,兩小時前您才要過食物。”
伏恩看向斯特,他福至心靈,趕緊搖頭,他可是偷溜上來的,别跟外面的說現在他餓了。
伏恩:“金尼一直沒醒,他病了。”
“閣下旅途勞頓,睡眠深些是正常的。”
油鹽不進,伏恩眼睛一轉:“你再不開門,我就殺了金尼。”
外面聲音一頓,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:“您……在開玩笑嗎?”
雄蟲的聲音聽起來不像開玩笑:“你想試試嗎?”
下一秒,門被打開,雌蟲的面容出現,他身後還跟着幾名雌蟲守衛,将門口擋得嚴嚴實實。
“閣——”
下一秒,一股龐大的精神力籠罩所有雌蟲,毫不留情絞碎精神域,雌蟲們化為巨獸,如野獸一般開始互相撕咬,卻避開了雄蟲,伏恩背起金尼,熟練避開巨大的蟲子:“這就是異變,他們返祖後會失去對我們精神力的抗性,試試控制他們。”
還沒收回的精神力轉變方式,對他們下達命令:“停止。”
如同按下暫停鍵,面前的巨獸紛紛停滞,有些半個身子都外翻的,也維持着高難度的動作停下。
好輕松,斯特想,比起外面的那些,這些蟲根本不需要考慮精神力等級,沒有一點阻礙,隻需要消耗不到外面一半的精神力,怪不得要采取這種方式。
隻是……
他看向伏恩,他已經從巨獸下方鑽出去,扭頭喊他:“走不走了?”
斯特跟上。
雄蟲與雌蟲,殘忍程度不相上下啊……
路過巨獸,他擡頭看一眼,大多是蟬族,熟悉的模樣成倍放大後,線條流利,外骨骼光滑,漂亮但驚悚,有些蜘蛛混在其中,長腿絞住幾隻蟲,一條步足都有三個斯特那麼長,剛才還是生動的人形的雌蟲,不過一瞬間便成為怪物一般模樣。
他們如同化石般沉寂,但如果動起來,即使沒有理智,造成的破壞也足以毀滅這艘星艦,雌蟲在宇宙中也能存活,是難以想象的強大到離譜的生物,斯特下意識屏住呼吸。
強大者,必有其缺失,雌蟲對雄蟲的不自然的依賴,或許也是一種制約,可這制約,也太魔幻了。
伏恩還在等他,斯特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。
伏恩語氣難得緩和了些:“第一次這麼做,我知道你不好受,但這也沒辦法,他們敢對雄蟲出手,先生也不會放過他們,你做得很果斷,沒有讓他們經曆過多的痛苦。”
“等離開了再把精神力收回來,現在可以讓他們跟着我們,作為戰力使用,你知道的,即使精神力很迅速,但我們的反射神經比不上雌蟲,還是要确保自身安全。”
斯特點頭,身後巨獸慢慢移動,悄無聲息跟上,蜘蛛爬上天花闆,渾身都隐在黑暗中,星艦巨大,他們隐藏起來十分方便。
伏恩放出精神力探查一遍:“我負責控制他們,你注意着雌蟲,我們去指揮室。”
斯特嗯了聲,撫上心髒,心跳平穩,沒有絲毫變化,腦海中的道德觀在阻止他繼續,他身體的反應卻告訴他,他絲毫不會手軟。
一路上,雌蟲們驚異于異變,第一反應都是要來捉回他們,還有直接沖上來差點碰到的,被巨蟲一口咬走,有意識到不對勁的,遠遠開槍,但射不穿巨獸,還沒有再次扣動扳機,就成為了他們的一員。
伏恩習以為常,隻是時不時扭頭來關心他,斯特沒有猶豫過,但也不由得為他的理所當然而心中發緊。
他們遇到的雌蟲等級不一,從最低的D級到A級都有,卻毫無反手之力,一碰到充滿攻擊性的精神力就潰不成軍。
卡斯帕如果遇上雄蟲,也會變成這樣嗎?
他真的能在這種世界裡抛棄卡斯帕回家嗎?
回想一下,卡斯帕次次都踩着聖殿的臉面,雖不知他與聖殿的交易是何,可這等同于刀尖起舞,隻要想到,一個活生生的,喜歡他的,黏人的卡斯帕會變為隻剩本能的魔花螳螂,斯特幾乎都要窒息。
他放不下卡斯帕。
他……
放不下卡斯帕……
斯特眼眸中滿是晦澀。
“斯溫德勒?你要是不行,我們停下,”伏恩似乎以為他接受程度有限,放下金尼,“我自己去,控制這些蟲就行,你幫我看着金尼。”
再遇到雌蟲怎麼辦?
當然是讓身後的巨獸撕碎他們,讓他們失去理智的同胞,在他們關懷的雄蟲指揮下,痛苦地殺死他們。
斯特深呼一口氣,不能這樣想,這些雌蟲對雄蟲雖然表面上畢恭畢敬,但做的事正站在他們對立面,更何況自己剛才都殺了不下數十雌蟲,做都做了,再想還有什麼意義。
他搖頭:“我跟你去。”
誠如伏恩所言,隻要他們活下來,這些雌蟲都不會被聖殿放過。
他跟在伏恩身後,或許是因為蟬族原因,星艦光線昏暗,望不見前方,他仿佛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,重新認識自己,又接受自己。
他要去找拉斐爾,還要回去見卡斯帕,他不能停在這裡。
但眼前卻不斷閃過一張張臉,綠雨星流離失所卻依舊為前路奔走的雌蟲,第一軍星艦上訓練時滿身汗互相打趣的雌蟲,巴斯爾星驟變時保護他們的雌蟲……這艘星艦上,許多雌蟲都不是發号施令的地位,他們隻能聽令,殺他們,解決不了任何事。
但是他們知道星艦上有雄蟲,還會驚訝于雄蟲為何會被放出來,保護是真的,但囚禁也是真的。
斯特強行清空思緒,不讓自己鑽牛角尖,想下去沒有意義,自責是沒有用的,他不需要對自己的選擇後悔,更何況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到拉斐爾。
不能在危險之處,對敵人心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