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愚者們的持續不斷地騷擾下,我錯過了調酒師細微的表情變化,喝下了那杯色澤夢幻的酒。
冰塊在粉藍的酒液中碰撞,發出清脆的聲響,這杯[夢境]的味道算不上好,過甜的糖漿也壓不住的苦澀,酒香被氣泡沖散後怅然若失。
我并不喜歡喝酒,也沒什麼品酒的資質,便也不想對這杯别人請的酒有什麼刻薄的評價,隻打算對調酒師的勞動成果表達一下贊美。
隻是面前的調酒師在不知不覺間換了一位,寬肩窄腰的男人穿着修身的暗紅馬甲,金色的精美挂飾從領口纏至腰間,晃動時發出“叮鈴”的清脆聲響。
他注意到我已經放下了酒杯,躬身詢問我酒的味道。
[夢境]漂亮的粉藍色分層已經消失了,在冰塊晃動間變成了更加夢幻的紫色,透明的氣泡炸開,像是星河流淌一般。
好像有一些不對勁,但我的頭腦清醒,暈車後的不适已經被藥物壓制,除了面前這位突然換班的調酒師,幾乎沒有任何不對。
“不滿意嗎?我可以在為您重新選一杯。”
調酒師講話時依舊彎腰,他的動作流暢且有禮數,讓我幾乎忽略了他頻頻彎腰的原因是他的身形過于高大,我坐在高腳凳上都要仰視才能對上他的面部。
“不,我酒量不算好,[夢境]就夠了。”我回答,暗暗掃視周圍的人群。
和剛剛沒什麼不同,愚者們三三兩兩,講述着一些人、一些事,而後哈哈大笑。
“弗朗斯!算了吧!今天的擂台有你我可不看!”
“嘿,活計,你看不看刻都不關我的事!”
“兄弟,你行你上呗!”
我從登船到醒來,尚且不滿二十四個系統時,多虧了出發前灌下去的大量藥劑,這是有史以來最短的昏迷期。
鏡流他們的信号停留在特爾隆7号星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,我需要抓緊時間再次啟程,這次或許直接給自動駕駛設置一個定位了。
“你好像迷路了。”調酒師說。
“還好,我會看地圖。”我不可抑制的走神。
“地圖上可找不到位于[世界盡頭]的酒館。”男人輕笑,白手套推着酒杯,絲滑的停在我的面前。
“沒關系,糖水而已。”他說。
我忽略了所有的不合理。
好像受到了蠱惑一般,我遲滞的端起了那杯透明的白水,将杯沿抵在了唇瓣上。
笑聲正逐漸拉遠,不知是隔着距離還是時間,然後漸漸沉寂。
“嗡——”
耳鳴聲。
“咔嚓——”
玻璃杯掉落在地面上的碎裂聲。
“诶呀,都說了隻是普通的糖水而已啦。”男人的聲音逐漸變化,最後成了不辨男女的齊唱。
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“人”,緩慢且艱難的眨動着眼睛。
周圍的場景随着祂的動作變成了一片漆黑,色澤鮮豔的面具彩綢和道具堆在祂的周圍,連身形都看不見了。
“好久沒有見到了,叫什麼名字來着,真是不得了,小東西,你是怎麼活下來的?”
祂根本不需要我回答,歡欣鼓舞的,像是當場就要表演一出喜劇。
“如果藥師知道了,一定會高興壞的!”
“祂之前是怎麼做的來着,诶呀,要不是有人攔着,肯定是要有場神戰圍毆祂的,哈哈!”
“太有意思了,太有意思了,最早知道這件事的居然是阿哈!”
那漆黑的人影自說自話,“小東西,跟着我吧?我帶你去找豐饒怎麼樣呀?”
照理來說,直面星神我應當是恐懼的,又或者因為量級不同,直接被能量壓死、爆炸,像是被無人在意被碾死的小蟲。
天才們的研究好像是這麼說的。
但我站在虛空裡,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坨奇怪的生物發癫,遲鈍的大腦慢慢開始運轉。
怎麼會有人一杯酒把無辜路人送進去老本營啊!怎麼會有星神閑着沒事在手下陣營裡面當酒侍啊!
哦,是阿哈啊,那沒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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