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沒能在鱗淵境呆太久。
丹楓的令牌确實好用,即便是有私自接觸重犯這種事實在,龍師們也沒敢直接把我拿下。
但是老家夥們到底老奸巨猾,第二天大早,公輸儀就被請來接我回去了。
他眉宇間都是過勞工作的疲憊,看得出來狀态很差,但與龍師們虛與委蛇的時候,公輸還是抽空向我傳遞了消息,“事情辦完了嗎?工造司還能拖延最後十二個系統時。”
怎麼搞得像是諜戰?我也沒做什麼破壞持明種族安全的壞事吧?
好吧,長歌把所有事情都攔在了他自己身上,僅僅一個失敗了的人.體.實驗就把他徹底的釘在了恥辱柱上,和他單獨見面确實會讓龍師們感到不安。
啧,長老的“敏感肌”什麼時候才能治好。
工造司那邊已經忙成一鍋粥了。
應工人員銳減、大量的返修器械、穩定增長的訂單,就連我這種閑職都能被拉出來頂上半個工正幹活了。
“對了,抽空去地衡司把你信息改了。”公輸的聲音隔着高高的案牍傳來,“否則我總覺得拉你加班是在虐待老人……”
意思是我已經不算是老人所以能随意虐待了嗎?
太陽穴突突的跳,兩個系統時後要和朱明派來的支援對接,明天正午前要把工造司所有的人員空缺信息整理好遞交地衡司,七日後天舶司第一批維修訂單必須提交……
我根本抽不時間和公輸貧嘴,“我隻是個技術人員吧?這些工作交給我真的合适嗎?”
公輸聽起來也快死了,“工造司那個不是技術人員?要不是神策府根本派不出人來,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怎麼會落到我們頭上……”
說的真是一點沒錯,我暗自咋舌,悲痛的再次投身于工作。
飯點時,打下手的學徒們紛紛離開,隻餘我和公輸坐在工位上苦哈哈的吃着阿常送來的盒飯。
“再吃盒飯我就要吐了,就不能讓我每天晚來兩個小時嗎?我可以連青嬸的飯一起承包了。”青嬸最近也天天加班,沒時間給廚房殺手阿常做飯。
我生無可戀的往嘴裡塞着稻米,勉強壓下紅燒肉齁甜的口感。
陪我們吃了一周預制盒飯的阿常眼睛明顯亮了一下,被公輸狠狠的瞪了一眼。
阿常端着盒飯小心翼翼的問,“日及晚來的那兩個系統時,我可以暫替她的工作……”
公輸筷子往桌子上一戳,直直穿透桌闆,冷冷道“你是可以幫她接待朱明外賓還是能幫她和地衡司對接人事?”
那雙特制的筷子被他輕松的抽出來,又慢條斯理的夾了塊還沒來得及動的紅燒肉,“還是說,你手頭的維修訂單已經全部結束了?”
公輸把紅燒肉塞進嘴裡,對阿常識相閉嘴的行為分外滿意。
齁死人不償命的紅燒肉會平等的懲罰每一個小看它的人,公輸不愛甜口,被膩的窒息,飛快的灌了一口盒飯店家贈送的飲料——是蘇打豆汁兒。
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公輸嗖的跨過桌上一米高的文件,沖進了裡間的廁所。
“你在哪家店買的盒飯?”手邊未開封的飲料好像散發出了陣陣酸鹹醒神的豆香。
“額,是金人巷新開的那家酒樓……”阿常雙手捧着自己那份剛吃了兩口的盒飯瑟瑟發抖。
“買的好,下次别買了。”太可怕了,非正宗的豆汁兒是一杯嘔吐物,正宗的豆汁兒是生化武器。
公輸十分給力的沒有食物中毒,下午的時候還有精力向我打聽應星的去向。
我有點好奇,“讓應星來坐班就不算虐待老年人了?”
公輸面色蒼白的嚼着我給他的清味兒口香糖,“他畢竟是百冶,他在,工造司的人就能安定些。”
隻要應星的手藝還在,那些不如他的雜碎們就不能肆意蹦跶打壓新人。
“嗯,我已經在試着聯系他了。”
撇開公輸的想法不談,我總覺得讓固執狂應星和偏執狂丹楓兩人湊到一塊兒不是什麼好事。
不管這種詭異的第六感是否準确,拉着應星早日重回工作的懷抱,或許能适當的幫助他早日脫離陰影。
“要是你也聯系不上,就真是一點辦法就沒有了。”公輸歎息,筆下簽字的速度要冒出火星。
聯系不上是不可能的,畢竟我都在丹楓家裡逮到他了,要是再對我發去的消息避而不回,那才是心裡有鬼等我去揭發呢。
所以最初詢問時,應星說吧擊雲修好就回來;後來再問他,他就說等自己想明白後回來。
反反複複沒個準信,于是我選擇了直接詢問丹楓。
【日及:應星最近到底在做什麼?】
手指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,内心的焦慮憤怒轉變成深深的憂慮。
我是出于怎樣的心情問出這樣的問題的呢?是否已經越過了我與他們之間的界限?畢竟有關于我本人的秘密尚且沒有完全坦白,這麼咄咄逼人真的好嗎?
更何況白珩去世了。
不久之前,我剛剛陪着景元前去看望了鏡流,為了保持岌岌可危的神志,她已經把自己半封閉了起來。
她對我們的到來毫無反應,房間寒氣刺骨,冰晶圍繞着她,皮膚是玉石一樣的冷白,好像要永遠沉睡在寒冰裡。
出來的時候,景元笑着對我說,“魔陰身暫且被壓制的,師傅這個年紀,現在的狀态還不錯。”
那笑容之下的苦澀我當然能體會得到,當年那個在街邊撿到我的雲騎姐姐,再也不能陪吃糖葫蘆了。
【丹楓:我們最終都要選擇自己的路。】
傍晚的時候,丹楓彈出消息。
【丹楓:我們必須嘗試,來掀翻背負的命運】
這仿佛是什麼預兆,驚得我一身冷汗。
【日及:不管你們選擇了什麼,我必須見你們一面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