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風遙心頭好似砰的一聲炸開。
她低頭去看時寂,隻見時寂微微垂眸,垂下的發絲擋住了他大半的視線,隻隐約可見長長的睫羽下泛着隐約的濕潤晶瑩。
自心髒處傳來奇異的感覺突然湧動,如同四周浮動的微光忽明忽暗。心悸之感好似卷土重來,卻不似往常難受煎熬,隻撲通跳得厲害。
她張了張嘴,竟不知該說些什麼。隻胡亂往嘴中塞了一個糖葫蘆。
時寂見她愣神,沒由來得察覺出些微妙的惱意。
一定是小蛟在識海的亂嚎擾亂了他的心神,這才讓他将小蛟的話說了出口。
這樣的話不可能是出自他的口中,絕不可能。
腹部的傷口在劇痛之後趨于平靜,逐漸變為難捱的癢意,仿佛撓在了心口一般,難以言喻。
時寂皺了皺眉。
二人皆是無言,周遭寂靜,卻好似有不同尋常的氣氛流轉,如同漆黑月色般粘膩濃稠,又如同星點微芒閃爍耀人。
嘴中的糖葫蘆好像比以往更甜,姜風遙含着還未完全化去的糖衣,迷迷糊糊睡去。
等到陽光穿過密林的縫隙,照在姜風遙面頰之上,她睫毛微微抖動,這才打了個呵欠,睜開了迷蒙的雙眼。
見時寂依舊靠在樹下坐着,她下意識伸手撩開了時寂的衣襟,聲音還殘留着些惺忪的鼻音,“我看看傷口好些了沒?”
時寂耳尖微紅,卻并未阻止她的動作。
所有青碧的汁液早已消失殆盡,猙獰的傷口在腹上留下三道不算清晰的疤痕,露出淺淺的肉粉顔色。
見傷口愈合,姜風遙露出些訝異的神色,嘟哝了一聲,“這麼快便愈合了?師尊這果子怎麼效果更好了?”
小蛟在一旁驕傲地翹着尾巴,“是本蛟體質強健好不好。”
“對了,你昨日怎得突然出現在我身前的?否則也不用平白挨那一爪子了。”姜風遙有些疑惑,“那龍女也奇怪得很,撓你一爪子後氣息便弱了許多。”
“我是循着嬌嬌氣息前來的。”時寂說道,“它在哪裡,我便會出現在哪裡。”
他神色如常,隻是沒有回答姜風遙後面的疑問。
姜風遙隻是哦了一聲,倒也沒太深究。時寂尚才築基,倒是沒太可能對月靈造成什麼傷害。
說着她伸手拎起嬌嬌,戳了戳它的臉頰,“那月靈說它還是幼崽诶,難怪隻有這麼點大。”
“它不是幼崽。”時寂說道,“隻是看起來小了些。”
小蛟看起來有些氣鼓鼓的模樣,在她手中擰了兩轉,掙脫了束縛。
姜風遙好奇地看着它想要幹什麼,隻見它爬上自己的腰間,腦袋探入須彌珠中,扒拉了一陣,而後叼出昨日那枚火紅色的龍鱗,“呸”地将龍鱗丢到地上。
做完這一切的小蛟這才爬上姜風遙的手腕,十分不屑地昂着頭,耳鳍驕傲地微微翕動。
這副模樣讓姜風遙覺得可愛又好笑。她彎腰撿起那枚龍鱗在手上把玩,“這可不能丢。”
說着轉臉看向時寂,哼哼了兩聲,“等找到大師兄他們,我借個爐子給你把這塊龍鱗煉了當護甲。看誰還撓得動你。”
小蛟不屑地撇了撇嘴,“我一身的龍鱗,還需要用龍鱗當護甲?要不是受了傷未曾恢複,那龍女能傷了我?指甲都給她崩斷咯!”
時寂:“你能不能閉嘴。”
火紅色的龍鱗在手中仍有灼熱的溫度,亮晶晶的通透又漂亮,姜風遙将其對着浮動的星點照耀,“你别說,這龍鱗還挺好看的,亮晶晶的。”
小蛟不屑,“也一般。很普通。跟我的比起來差遠了。”
“師尊很喜歡這快龍鱗?”時寂聞言垂眸看着那枚鱗片,眸色深沉,似乎像是在想些什麼。
“還行。”姜風遙沒太在意,随口答道。隻是這亮晶晶的龍鱗倒讓她想起此行的目的,“哎,這天地靈物到底在哪裡啊。”
她長長地歎一口氣,“老這麼瞎轉悠也不是個事兒啊。要是師姐在的話,說不定那些靈物都自己送上門了。”
她語氣微微一頓,“不如咱們去靈氣濃郁之地撞撞運氣?聽說天地靈物大多愛呆在這樣的地方。”
說着,姜風遙閉眼将神識沒入周圍的一草一木之中。輕風拂動,隻見靈氣升騰而起,絲絲縷縷萦繞其間,悠悠然朝着空中而去。
“咦?”她猛地睜開了眼睛,神色疑惑,“怎得靈氣都在往一個地方彙聚?”
通常來說,這一般是破境才會出現的靈氣彙聚。然而離山秘境中靈力阻滞,連運轉都尚且需要費些力氣,更何況是破境。
姜風遙撓着頭想了想,“難不成山中靈物在破境?”
隻是這個解釋似乎更加牽強。正值秘境開啟,山中靈物大多遭到諸人觊觎,此時破境,豈非輕易便被趁虛而入。
“走,阿寂,咱們去看看。”
姜風遙與時寂順着西南方向往靈氣彙聚之地一路摸索而去,其間人迹罕至,連飛鳥走獸也難覓蹤迹。姜風遙隐約覺得有些怪異,秘境都這麼安靜的麼?
即使沒有為了寶物大打出手你死我活的場面,也該有妖獸鬼怪守護靈物才對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