挖出來的泥土也有去向,朱芽收集來一些幹枯的蘆葦南荻的杆子以及落葉,将它們切碎與泥土混合在一起制成糊泥狀,用來覆蓋在竹屋外側。
如今天氣漸漸涼了下來,早晨與傍晚的太陽乏力,熱度已經比不上幾日前。
朱芽有預感,這裡的冬天必然不好過,那麼四處漏風的竹屋就需要補足缺陷,将牆外糊上泥,用植物碎稈增加粘連,利用太陽溫度曬幹曬透,即便是下雨也沖刷不了多少,屋頂房内就用葦杆編織成席,頂上鋪疊,房内懸挂,也能阻擋寒風進入,隻要在屋内點起火篼,隻要沒到零下十四五度,也能過得去。
要能發現一個山洞,暫時搬過去過冬也行,隻是這方圓十幾裡,唯一的山洞就是山枭部落的原址。
再好朱芽也不願往那邊去,隻消瞧一眼滿洞的血迹,就能想象到當日的凄慘景象。
幸好天公作美,一連幾天溫度又回升了幾分,将屋牆上一掌厚的泥曬得很幹,朱芽每日都要噴灑點水潤潤泥,免得泥牆開裂。
但原本青翠的竹屋變成了黃撲撲的土房子,顔值下降得厲害。
這邊星和絲來來回回往挖好的田裡灌水,朱芽則帶着獵三人找了堅實的坡地開始挖窯。
之前隻需滿足朱芽和朱大黃的生活,用薄殼窯就能簡單燒制出必要的碗盆陶器,現在人口一下擴張四倍,挖出一個可以經久使用的土窯才更實際。
論制陶,朱芽有話可說,但挖窯,她開始真的外行,隻能結合自己學習到的一些物理知識,思慮了半晚才定下土窯的結構。
她用匕首在鮮竹筒外刻下土窯圖案,是一個有着上下結構的半圓狀土包,下方做點火口,有一個幾近直角的通道,穿越拳頭大的空洞通向二層,二層則是放置陰幹的陶器或者曬幹木柴的地方,一側開着大孔用于擺放拿取,隻要燒制時用泥土封上即可,在二層頂上還開了一個小口,用作煙囪,閉窯時也需一齊封上。
隻要在點火口内放入柴火點燃,火焰及熱氣就會沿着通道進入到二層,碳化裡面的木柴或陶器。
土窯好挖,可想穩定其中的内部結構确難,不得已,朱芽還是先開出一批薄殼窯,花費了數天才燒制出數量不多的劣質磚塊,若是用來建房子,估計連台階都鋪不滿,但是用來建一個不大的土窯,能勉強夠上。
如此耗費了六七天,土窯才挖好,朱芽得了不少泥土,混着挖來的陶泥做出各色胚子晾曬,擎等着這窯一好就開始燒制。
這天日高天晴,遠處吹來的風帶着些許涼意吹散悶熱的空氣。
所有人連擡帶拿着将所有曬幹的陶胚運送到土窯邊上,星的腿已經痊愈,提着裝有陶盤的背簍跟過來。
土窯周圍的植物已經被清理幹淨,四周也用碎陶塊混着泥土加固,不用擔心燒制過程中土窯崩塌的情況出現。
朱芽親手将要胚子整齊碼放在二層,封好窯口,獵在下點燃柴火,眼見着火焰冉冉而起,不多時黑煙從窯頂滾滾向着天空飛去,如同在這片湛藍天空下的一朵陰雲。
在使用薄殼窯燒制出磚塊時,獵曾單手拿起這種充滿氣孔的紅色磚塊觀察了很久,然後用力掼在泥地上,磚塊的邊角被砸出缺角,但整體依舊完整,他随即一拳而上,磚塊才應聲碎成兩半。
“原來泥土做的東西,也能變得和石頭一樣堅硬。”他拿起兩半碎磚,用粗糙的掌心去摩挲斷裂處。
“那是因為火焰的溫度改變了它的結構,使松散的泥土變得堅硬。”朱芽從遠處走來,解釋道。
獵一驚,想要向磚塊往身後藏,但是見朱芽已經靠近,隻好攤開手掌呐呐道:“對不起阿瑪庫,我把它弄壞了。”
“我本來就想着要将他們粉碎一些用來搭建土窯,你這是幫了我的大忙。”朱芽溫柔道:“不是說叫我朱芽嗎,以後再叫阿瑪庫我可不應。”
“是阿瑪庫……不,我是說是,朱芽。”
朱芽離開後,獵感覺臉上的熱氣還是沒有消散,可能是頭發胡須太厚了,他定要找時間将它們割下來。
胡思亂想間,獵的目光從女人的背影挪回手中的磚塊。
他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,能輕易碾成灰塵的泥土都能變成如此堅硬的東西,那麼石塊能不能燒制,如果可以,會燒出什麼樣的東西,能比石塊更堅硬鋒利嗎?
阿瑪庫手中那把叫“匕首”的武器,是不是就是這樣煉制出來的?
土窯下洞口火光烈烈,點燃了每一雙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