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芽用将木鏟子插入地中,拖動着它在地面上劃出正正方方的線,和自家小院形成幾近對稱模樣,隻是長度增長了些。
因着竹屋這邊隻有朱芽和朱大黃住,自阿公處捧回朱大黃後,這隻小狗就沒和她分過房,小時候還能老老實實睡在軟乎乎的狗窩内,等到大了些就死皮賴臉的要睡在朱芽身側,朱大黃也算得上愛幹淨,朱芽幫它清理好衛生後也由它去。
所以她們一間屋子也足夠。
星她們這邊可不一樣,三個女人兩個男人,其中還有倆受着傷,不僅要考慮分屋子的問題,他們還得需要一個大的屋子做儲藏室才行,按現在的情況每日現打現吃暫且能夠滿足,等天氣冷了,食物變少獵物冬藏的時候,就沒那麼好過了。
朱芽便給他們設計了四間屋子,三間用來住人,一間用來當倉庫。
在地上畫好規劃之後,朱芽叫上獵兩人一齊開挖地基。
先不說朱芽,獵這些日子也是膂力見長,比之前的自己強出許多,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是如何獲得這樣的力量,嘴上不表,隻是更賣力地舞着鏟子。
兩人力氣大,在星和牙瞠目結舌的表情中很快就挖出了半人高的地基。
【真厲害】星輕聲感歎。
【阿瑪庫】是神靈降世的化身,有如此神力自然不足為奇,可是獵以前有這麼厲害嗎?
或者,這是【阿瑪庫】的賜予嗎?
她緩緩擡起手觸碰着自己的左臂,眼底掀起一層渴望。
牙早已看得熱血沸騰,完全不記得剛才的勞累,屁颠屁颠的趕着遞竹竿運泥巴去了,才做了沒兩下,又和前來搗蛋的朱大黃呼呼喝喝滾成一圈。
菟搖搖頭靠着絲回到屋子裡,這些年部落的日子雖然很苦,但論起來,牙的确是那個飽受寵愛長大的孩子,他雖然從小失去父母,可有姨母和姐姐在上頭護着,獵也是明裡暗裡站在他身邊,若非如此,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即使加入了狩獵隊,也分不了多少食物的,怎麼會讓牙得到和她一樣的份量。
在狩獵隊中,牙總是看不慣木的懦弱,卻從未真正體會過木的處境,他是狩獵隊中的邊緣人,得到的肉食不多,甚至很大一部分沒有進入自己的嘴裡,菟曾見過他将自己的肉食分出一半來獻給了老首領。
這或許是他能得到那塊黑色令牌的原因吧。
菟将手放在胸口,這裡的痛楚已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對同伴的擔憂。
那個阿蘇部落是什麼樣的,“聖城”真的有老首領描繪的那麼美好嗎?木和雨,還能和他們活着相見嗎?
【絲,你覺得“聖城”是什麼樣子?】菟一手撐着地,在絲的攙扶下坐回葦席上。
扶着她的雙手突然一緊,捏得菟的有些皮肉發疼。
絲沉默,突然湊到菟的耳邊道。
【詛咒!詛咒得來處!】
絲的聲音變得嘶啞而低沉,吐出的呼吸噴薄在菟的脖子上,冷得激出一片小疙瘩。
菟一悚,臉色煞白。
【……】
【絲……】
她轉動眼珠想看清楚絲現在的模樣。
餘光中灰發女人如同山枭一般将自己的頭顱轉向到身側,一雙發亮的棕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。
【他們殺了我,他們真該死!貪婪的野獸撕去鳥兒的翅膀,拔掉鳥兒的舌喉,扯斷鳥兒的尾羽……】
【……該死!】
【他們……真該死!】
【野獸……這裡有野獸的氣味!】
【……該死!】
絲上下張合着嘴巴,聲音漸漸從她口中消失。
倏而,她白眼一翻,暈倒在地,就如同以前每次被“野獸”惡靈附身後耗盡力氣一般。
菟渾身一抖,冷汗如水湧出,她想站起身來去呼喚外面的同伴,便使勁全身氣力撐着身體,還未等完全站起身來,隻覺天旋地轉,耳邊有似有千萬雷鳴聲鼓噪,她眼前一黑,也重重摔倒,不省人事。
正在外面切割竹竿的朱芽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,她挺直背脊環顧四周,忽的扔下手中的竹竿往小院方向跑去。
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短暫出現在竹屋附近。
似死去已久的禽類屍體,又像腥臭變質的血液,還夾雜纏繞不散的煙灰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