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芽帶着兩人回到竹屋時,星正坐在台階上玩竹球。
朱大黃雖然很珍惜自己的玩具,但免不了嘴下沒個輕重,第一個竹球被咬壞之後大狗狗悶悶不樂了很久,朱芽隻好連夜給它編了三四個新的用來替換着玩,才讓它高興起來。
星手裡就是其中一個,朱芽出門時怕她無聊,經過朱大黃同意後就拿給她打發時間,
星用手撐着頭,有一下沒一下将竹球往天上抛起又接住,這樣的遊戲年幼的自己可能會喜歡,但是她現在已經度過了十九個冬天,早已經不是那個能被小竹球吸引的孩子。
星将小竹球收在懷裡,正想伸手去碰碰腳踝上的腫塊。
竹門嘎吱一聲被打開。
【阿瑪庫!你回來了?!】
星激動地站起身,小竹球咕噜噜從身上滾下台階,停到一雙赤裸的腳前。
第一個出現在星眼裡的卻不是朱芽,而是渾身血迹髒亂不堪的灰發女人。
她蹲下身子撿起腳邊的竹球,遠遠地想要遞送回去,朱芽這個時候才背着菟出現在院子裡。
星瞪大了雙眼,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族人。
鮮血和泥土幾乎要将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都覆蓋住。
星不敢想象她們經曆過什麼,可是腦子卻清晰告訴她。
有人死了。
她像溺水的魚一樣嘴巴張合着,卻沒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不顧受傷的右腳,星從台階上飛速走到絲身前,問道【部落呢?部落怎麼樣了?她們還活着嗎?】
絲有些遲緩的目光從竹球轉到她身上,似乎在辨認着眼前這個人是誰,過了一會她開口。
【她們都死了】
星顫抖着閉上雙眼,跌倒在地上淚流不止。
她是該恨的,恨他們把自己驅逐出部落,恨他們将自己視為渎神者,恨他們想将自己喂狼,恨親人好友都冷眼旁觀,可現在他們都死,她卻沒有任何快意。
她的恨來得太快,又走得太急,還沒來得及醞釀深刻,就消逝了。
隻餘下失去族人的痛苦。
朱芽能夠理解星得到族人死亡消息後的無助,但是現在最重要的趕緊給她背上的人做個簡單治療才是最重要的。
她繞過門口的兩人,将背上的女人放進竹屋内的葦席上。
此時的女人已經是面如金紙,氣若遊絲,若再耽擱一段時間,怕是要随着她的族人而去。
朱芽從竹簍裡找出被妥善保存的野山參,切出厚厚一片塞入女人嘴中。
她舉着匕首,思索了一會,幹脆的往自己手指上割了一刀,鮮紅的血液瞬間流出,朱芽用力擠出一些,免得手指愈合過快導緻血量不夠。
果不其然,還沒五秒鐘,血水下的傷口就變的光滑一片,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痕迹。
不過這個量應該也夠了吧,朱芽心中暗忖。
她用手擠開女人緊閉的雙唇,将鮮血全部滴入女人嘴裡。
朱芽知道自己身體異常,無論受到多嚴重的傷勢都能夠快速恢複,這也是她敢想着與野狼群拼命一搏的原因。
可誰知野狼群并未第一個來找她,反而是選擇了人數更多,看起來威脅更大的部落,還在一天之間打得部落族人四散零落。
看逃出來這兩個人的情況,部落中的其他人怕是兇多吉少,即使自己對部落的印象不好,也不至于遷怒到這個沉疴多日的傷者身上,隻希望自己的血液能夠像治療本體一樣起一些效用吧。
至少别讓這個堅強的女人輕易死去。
在女人本能吞咽下口中的液體後,她的臉色真的開始漸漸變好,連呼吸都平緩了一些,等到門外的星一瘸一拐的扶着牆帶着絲走進來時,女人的面色已經變得正常,不見剛才的死意沉沉。
朱芽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。
至于女人身上的傷,朱芽已經細細檢查過,四肢都有輕微骨折的情況,隻能用木片稍加固定,等待日後長好,最嚴重的還是肋骨骨折和内髒受損,這已經屬于内科的範疇,朱芽隻能指望血液和山參能夠幫助她盡快複原。
小院裡的兩個人已經收拾了情緒進屋來。
朱芽轉臉對着她們露出安慰的笑容:“不用擔心,她會好起來了。”
星是知道菟傷的有多重,她被狩獵隊帶回來那麼多天,雖偶有清醒的時候,但更長時間是處于昏迷狀态,她的情況一直在死亡邊緣反複,若按照之前的習慣受傷如此嚴重的族人都被扔去了“聖地”祭祀山枭,但不知為何,老首領将菟留了下來。
知曉老首領的決定後,為菟的處境憂心忡忡的星松下一口氣,但他們依舊沒有辦法治好菟,眼見着她日漸虛弱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