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!啪!啪!啪!啪!”
草黃色的絨球被少年熟練地拍打在地。
白底金線的外套和清爽風格的polo衫,網格護腕,遮瞳的劉海被一條冰白運動發帶彈性箍起,落下幾绺碎發,他步調閑适優雅,如同漫步在自家的後花園。
與之相反的是對手的糟糕處境,那青年握着球拍,雙手發抖,身體痙攣似顫動,他汗如雨下,腳下都形成了一灘烏黑的汗漬,是難堪的,狼狽的。
工作人員目不斜視,飛快過來更換新球網。
這已經是被善少爺打爛的第三張網了。
商鶴京拎了一杯蘋果山楂洛神茶,單手環胸,遠遠正在觀戰,“周泰,這姓張的小子犯了什麼天條?你家少爺這實施的都是頂格懲罰了吧?”
聖琪笑嘻嘻道,“好久沒見哥大開殺戒了呢,真是好玩。我就說嘛,這些天哥都乖得我不認識了。”
商鶴京敲了他腦袋一把。
“你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吧?逃課就為了來看這個?”
聖琪委屈噘嘴,順勢拉出擋箭牌,“書邈哥這樣的年級第一都逃了,他還是高三生呢,我隻是真誠跟随哥哥們的步伐罷遼!”
蔣書邈:“……”
蔣書邈接到商鶴京那玩味的眼神,清清淡淡來了一句,“鶴京哥第一次換口味呢,看來是洛神在心中。”
商鶴京:“……咳。”
他險些沒被茶飲嗆死。
倆人都是聰明人,對某些事情心知肚明。
商鶴京轉移話題,“阿善這是第一次對家族企業下手吧?做得可真是狠啊,這姓張的走投無路,怕是再無翻身之日。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不過他怎麼想起來要揪出打賭的人?”要是按照甜文的發展情節,阿善這會該追到打賭的女孩子,開啟追妻火葬場了,而不是反過頭來,把慫恿打賭的趕盡殺絕。
周泰望天。
商鶴京:懂了,是絕對的天意是吧?
就如在牌桌上,那女人竟然大言不慚地說,無論賭桌還是情場,她都會是絕對赢家。
“殺人了!殺人了!”
撒潑的女聲尖利響起,錢呦呦無視工作人員的阻攔,像一頭小牛犢沖進了室外的網球場,還擋在張水棠的身前,她憤怒得頭發淩亂,攥起拳頭,“臭蟲,你有本事沖着我來啊,欺負我小夥伴算什麼男人!”
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,“我錢呦呦就算死也看不上你這種垃圾!”
出乎意料的,這次驕縱任性的少爺沒有氣急敗壞,他情緒外露吝啬,眼神冷冽陰寒得如同太平間。
“怎麼,你要替張水棠還他家欠下的兩千九百萬?”
什麼?兩千九百萬?天文數字陡然砸下來,錢呦呦頓時腦海空白。
張水棠心如死灰,“呦呦,你救不了我,你,你走吧。”
錢呦呦始終相信邪不壓正,原本膽怯的心又燥熱起來,“不!我會救你的!”
她挺着胸往前一步,“臭蟲,你不就是想要我嗎?”她咬咬牙,“我可以陪你一晚,但你要把水棠家的賬給消了!”
李崇善:“?”
她在說什麼玩意兒?
少年擁有着神明般絕對閃耀的美貌,陽光盈滿他的純黑發梢,淡粉如春櫻的唇卻淬了毒,“就你這胸前沒有幾兩肉的玩意?一夜也值兩千九百萬?你也配伺候少爺?”
“你!”
錢呦呦被羞辱得臉色漲紅,張嘴又是一頓垃圾輸出,被張水棠驚懼捂住了嘴,他軟弱哭泣,“别說了!别說了!呦呦!我求你了!不要再惹善少爺了!我們家得罪不起的啊!”
李崇善玩着網球拍的細格,漫不經心的語調,“不過呢,少爺今天玩得還不夠爽,倒是可以陪你們玩玩,赢一局六百萬,隻要你們赢上一盤,我就替張家清債,相反,你們要是輸了,債務翻倍——”
他還沒說完,錢呦呦就脆聲應下,張水棠都沒來得及阻止。
李崇善輕蔑瞟她,這賤民連生存都困難,會玩網球嗎她?
她應得實在太痛快了,仿佛給張水棠昏暗的前途照亮一絲光明,她是天選女主,她應該會有對付男主辦法吧?懷着這樣的希冀,張水棠走到場外觀戰。
錢呦呦拿起了網球拍,撓了撓頭,自言自語道,“應該跟打羽毛球差不多吧?”
什麼?!
張水棠臉色倏變。
啪。
錢呦呦發球失誤,她手忙腳亂去追球。
啪。
錢呦呦雙發失誤,她咒罵兩聲,将球拍狠狠摔到地上。
輪到李崇善發球,他嘴角咧開冷笑,毫不留情,直接上了一記ace,得分15。
這一局就在錢呦呦發球失敗中快速度過,李崇善好整以暇,優雅啟唇,“加六百萬。”
張水棠的雙眼逐漸爬上了絕望。
第二局,錢呦呦還在跟發球較勁兒,李崇善已施施然豎起了第二根手指,彎着唇,“水棠,謝謝你,我的零用錢可以再加一千兩百萬。”
張水棠頭皮悚然發寒,善少爺高高在上,又傲慢無禮,什麼時候說過一聲正兒八經的謝謝?
錢呦呦并未察覺危險籠罩,她還很不服輸,“你就是欺負我不會網球呢,你追女孩子的手段也太老套了吧?喂,臭蟲,我再給你一次機會,你重新發球!”
“……嘔,你是不是有病啊?誰追你啊?”
李崇善被錢呦呦的自作多情惡心到不行,當他想到自己還當初蠢得答應打賭追她,才給了她一種自己喜歡她的錯覺,他更覺腸胃翻江倒海般難受,膽汁都吐了出來。
周泰大驚,“少爺你怎麼了?!”
李崇善脫了外套,狠狠擦了擦嘴扔出場外,粉嫩的唇也被摩擦得疼痛滾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