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太過擔心，他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前往那個鬼沙漠，在确認了那位的安全以後，他才安下心來。

異種協會的人比他晚一點趕到，沒了異獸控制的鬼沙漠，不再有信号控制，變成了普通的沙漠，他們駕駛着飛行器長驅直入，順利将女孩接走。

古德自己則立馬來到了觀測中心，他從那位那裡了解了情況，還得跟這邊交涉一下才算收尾。

“古主任？”侯豐年驚訝地打了聲招呼，“您怎麼會來這裡？”

古德是異種管理協會駐蒙特裡奧星球的最高管理者，人才四十多歲出頭，行政級别上卻還壓薩特這個觀測中心二把手一頭，跟他侯豐年算是平起平坐。

“一是恭喜你們如願以償殺死了窟缇沙，一等軍功怕是已經在路上了。二是來跟你們打聲招呼，小姑娘人我們接走了，不用擔心也不用挂念。”

“接走？”薩特這會兒倒不像個搞科研的了，熟練地打着官腔道，“那位瑞塔小姐是綠洲出身，恐怕由不得你們帶走吧？緊急救援隊那邊接了綠洲搜救委托，又找到我們中心做指導，人好不容易救着了又在我們這兒弄丢，您這讓我們很難辦啊。”

“綠洲一個搞醫藥的公司，手伸得太長了。異種的事情，還得歸我們協會管。”

這話一出，薩特就知道這事兒自己要不好辦了。

古德這一番言論，基本将瑞塔定性為異種。

異種相關事務錯綜複雜，但凡跟異種沾了邊的事情，異種管理協會都有資格管上一管，甚至擁有可以跨星球協理異種事務的管轄權限。

這天大的權限一方面是仰仗于它的創立者。

異種管理協會由星聯元帥嶽中奇的夫人創立，那位元帥夫人在整個星聯的聲望非常高，連出生入死的元帥本人都自嘲自己要遜色三分。

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異種作為被異獸病毒感染後的人類，在星聯具備絕對的特殊性。

即便觀測中心的老大也在現場，也要對古德禮讓三分，他又怎麼敢當面異種管理協會的人叫闆？

“既然你們異種管理協會出聲，那我們中心也不方便說什麼，但如果綠洲那邊問起......”

“就說瑞塔已經死在了鬼沙漠裡，變成了沙子吧。”

都是千年的老狐狸，古德知道薩特的心眼子不比自己差多少：“我想你們也不願意讓綠洲知道，你們一邊瞞着遇難者的行蹤，一邊又利用他們的人做了許多事。”

鬼沙漠。

屬于沙漠的景觀快速後退，褚黎靠着飛行器的窗邊陷入安靜。她心裡回憶着這幾天自己遇到的一切，思緒在颠簸中一點點被黑暗吞噬。

救援隊隊長特爾的做法，和觀測中心的做法，都如此極端。

一個為了盡最大的可能去救人，選擇對必死無疑的隊友痛下殺手。

另一個也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，讓幾十人去送死。

她成為了前者計劃中的例外，間接令他唯一能救的人也留在了鬼沙漠。

後者，在那群科研人員的眼裡是那麼偉大崇高，卻差點就害了她的命。

作為被犧牲的棋子，褚黎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
在她破壞了那十幾輛巡陸車後沒多久，一隊自稱是異種管理協會的人來到了他的面前，說要把她帶走。

一開始她還想要拒絕，但消失不見的老向導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。

他像個沒事人一樣，跟異種管理協會的人交待了什麼，最後又同她在一邊說了好一會小話。

他告訴她，這件事的背後牽涉到了蒙特裡奧星球背後的軍團，也就是第六軍。

第六軍軍團是一個龐然大物，碾死她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。他們之所以選中了她，是因為需要她來指引通往窟缇沙核心的道路，因此暫時形成合作關系。

他們并不是特地要殺死她，隻是在殺死窟缇沙這件事情上，她恰巧成為了最關鍵的一環。沒人故意針對她的性命，但在這種情況下，她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上位者的犧牲品。

而觀測中心出于私心，也配合着伸出了一雙能夠推她入死局的黑手。

褚黎忽然明白，在沒有實力時，人的自我意志根本無足輕重，可以任意地被上位者抹除存在，而這僅僅是為了達成他們的某個不為人知的目的。

盡管他們為這件事塗上了好看的色彩，美名其曰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，她非常讨厭這種被算計、被控制、被掣肘的感覺。

如果她不是在最後關頭答應了老向導的提議，讓窟缇沙寄生，恐怕現在已經融入到這座沙漠之中。

“我可以幫助你獲得新的身份，代價是你要接受異種管理協會的監管。”

“我會怎麼樣？”

“你會成為異種。”

“從此以後，你将會失去作為人類的自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