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需要太費神去思考,因為從米蘭達最近的狀态就可以推斷出來,更何況還有她隊友的前車之鑒。
褚黎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懷疑,是因為她自己一直都自我感覺良好,因此推己及人,覺得同樣一直表現平穩的米蘭達也沒有任何問題。
其實如果仔細數一數,在遇到米蘭達之後,褚黎已經見證過好多次的死亡了。
當她面異變的,異變前被手刃的,還有變成了異獸以後、倒在她的槍口下的。
但都沒有誰的死亡,像米蘭達的死亡一樣令她觸動。
或許是因為米蘭達是救了她的人吧,也是她在由始自終地照顧她、保護她,褚黎很難一下子就消化,米蘭達被異獸病毒感染并選擇自殺的這個事實。
米蘭達甚至都沒有跟她商量、試圖再争取一下。
茫然了許久,褚黎将插在米蘭達心口的小刀拔出,擦拭後收進了背包。
她還檢查了米蘭達的屍體,并沒有發現和人類的身體有什麼不同。
唯一的不同,就是她在尋找米蘭達的異元時,發現她後腦勺一大片被壓在紅發下的灰白色頭發。
最終褚黎沒有切割米蘭達的異元,也沒有按照之前所說,把米蘭達埋進沙子裡,而是先把她的遺體半拖半抗地挪進了安全屋,緊接着又把兩人之前剩下的裝備清點了一遍,将原本屬于米蘭達的束帶綁到了自己的大腿上。
褚黎沒有着急離開安全屋,她内心還有一些疑惑,想要找到答案。
她首先來到了之前點起火堆的位置。
其他人死後,褚黎和米蘭達都沒有點燃過這個火堆了,自從上次被李果踢翻後,它就一直維持着那個亂七八糟的狀态。
因為怕揚起灰塵,褚黎動作輕柔,并沒有大動作地去翻動,而是盡量靠目光去檢查。她發現,灰燼裡那還沒來得及燒幹淨的布料上,沾染着一些閃着微弱光澤的粉末。
感覺,感覺很像是磨碎了的異元。
她又去挨個把剩下的槍支拆開,果然發現其中的一把被扣下了異元。
心中的懷疑更盛,褚黎又去檢查了食物和水。
她并不餓,隻用舌尖嘗了一點其他人背包裡的水,發現跟之前米蘭達分給她的水味道很不一樣,有種難以言喻的怪味。
但這要是不仔細品嘗,或者說沒有對比的話,其實很難發現。
看來,不僅是燃燒的布料裡有,就連食物和水裡都被加了料。
褚黎又去嘗了點米蘭達的水,和她分給自己的水,可以确定,隻有她倆的水是幹淨的、正常的。
更确切的說,整個救援隊裡,隻有米蘭達的食物和水是安全的。
褚黎擱下水瓶,陷入深深地思考。
武器上的異元經過淨化和精造,污染特性已經被清除掉許多,如果僅僅是短時間的皮膚接觸,并不會有什麼問題。
更何況武器中還有特定的防護裝置對異元進行二次隔絕,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使用者的安全。
但如果是磨成粉末服用進肚子裡......
很難講會不會出什麼問題。
哪怕用大腿思考,褚黎也能猜到,這是有人在刻意利用異元制造感染,讓他們陷入瘋狂,甚至是異變。
可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?
作為救援隊的一員,明明他自己也會陷入危險。
除非,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。
嘶,到底是誰,有這個條件安排這麼多事情?
褚黎思來想去,最終把幕後推手鎖定在了救援隊隊長特爾身上。
毫無疑問,他是隊伍裡最有可能,也最有條件這麼做的人。
根據米蘭達的描述,以及這段時間她對這支隊伍的觀察,救援隊由于被主隊放棄,陷入了非常被動的狀态。
物資緊缺,人員傷亡慘重,活着的人個個的精神狀态都極其不穩定。
統領這樣一支充斥着絕望的隊伍,這位特爾隊長到底會是什麼心态?
褚黎試圖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問題。
大概,他從知道自己的隊伍被放棄之後,就已經開始在計算,他們的物資能夠堅持多久了。
隻是他應該想得明白,在這麼苛刻的情況下,當所有人都想要活着,團滅是必然的結局。
褚黎仿佛看到了一個沉默的、陷于精神困頓的青年。
他換了個角度思考,為什麼不幹脆犧牲掉一部分人,去努力保全剩下的人?
即便集全隊之力,也隻能保一個,但能活一個也是好的。
這個決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。
特爾以無比強大的心态,瞞着其它隊友,做了許多布局。
他拆開了一把手槍,取出裡面指甲蓋兒大小的晶體,磨碎成粉末以後,每天加進隊友以及自己的食物和水裡。
包括用來燃燒取暖的布裡面,也都被他加入了磨碎的異元粉末,因此才可以燃燒更長的時間。
這種異元雖然經過淨化、精造,但還存在一定的污染特性,皮膚接觸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,但如果直接服用,還是有一定的幾率會感染異獸病毒。
特爾每次讓李果添火,其實就是在人工幹預,好加速自己和隊友們病變的進程。
這也就能解釋清楚,為什麼那天夜裡他看着自己的隊友一個個變異,卻仍舊無動于衷了。
至于後來沒過多久他也發生了異變,恐怕也是他自己主動服下異元的結果。
他不會不清楚,整個過程中,米蘭達不可避免的也會吸入一定的異獸病毒,因此還是存在一定的異變幾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