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的恨意讓她如芒在背,晏樂萦感覺,此刻自己若答錯了一個字,後果一定無法承受。
左右為難之際,當真筷子掉落,她慌亂遮掩,讪笑着,“陛下,您、您的口味好似也變了。”
季硯不接話。
這場局本為她而設,意圖在她放松的時刻套出她更多的話,可臨到此刻,深受幹擾的人好像變成了這個年輕的帝王,他含着數年不甘的怨恨冷冷盯着她,像毒蛇盤旋在她身邊。
晏樂萦無法探知,他究竟看出了哪些事?
她自然不知,因季硯對她也有提防探究,隻是他看着她自投羅網,作繭自縛,看着她此刻驚慌失措卻無法逃脫的模樣,心底也能生出一絲隐蔽的快.感。
備受折磨的那五年最終成了磨滅不去的病态陰影,他所念的,所盼的盡數破碎,既然如此,不如……
蓦地,他卻聽見晏樂萦道:“陛下,這席上菜式如此多,你我二人恐怕吃不完,不如…喊您的寵妃來……”
他神情不明,打斷了她的話。
“阿萦,你曉得自己在說什麼嗎?”
晏樂萦隻想轉移他的情緒,哪怕是怒,哪怕是因另一件事怒,因為他方才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待價而沽的獵物,冰冷到無情,讓她止不住起雞皮疙瘩。
美好的往事,為何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讓它四分五裂?看着他的眼神,她意識到曾經最純粹青澀的感情,當真成了此刻互相博弈的秤杆。
她是這樣,他也是這樣。
“我曉得……”
晏樂萦企圖用這個話題将往事轉移,不想再繼續季淮這個話題,還想提醒對方,别再去看從前,不如說說當下。
而且争風吃醋這點事,總好過通奸叛國的罪。
他不是有個寵妃嗎?既然有新生活的可能……
正想着,忽聽季硯直截了當戳穿了她,“不必顧左右而言他,今日隻會有你我二人在,誰也不會來。”
“朕沒你那坐享齊人之福的心。”這次他語氣稍冷,“面對一個,還想着另一個。”
說這話時,他無意識靠近了她。
晏樂萦脊背微僵,感覺他意有所指,想要逃開。
一面他還在暗指她與季淮勾結,一面還嘲諷她當年始亂終棄。
要不趁這個機會佯裝羞惱離開好了,這一瞬間,她心起這個想法,但很快,她聽見對方道:“過來。”
就此逃離的心止下,還能逃去哪裡呢?她隻能湊近季硯,但她沒想到對方竟又直接上手,一把扯住她的袖子,将她拉了過去。
紫藤色的衫裙單薄,他扯得用力,絲帛繃緊,竟是一下滑落下來,她露出整個嫩白的肩頭。
她大驚失色,想要拉上衣襟,卻再次被他捉住手。
“别動。”方才眼神沉沉的仿佛不是他,此刻他含笑望她,聲音又恢複了溫和,“阿萦,如何說了兩句便想跑?”
晏樂萦沉默一瞬,越發覺得他很陌生,“我沒有……”
冰鑒的寒意漸漸揮發,裸.露的肩頭感受到涼,對方的視線在肌膚上流連打量,再看他,卻見他隻是淡笑望她。
明明來之前想了那麼多應對的話,怎知陌生的他,每一步舉動都令她出其不意。
“好,阿萦,你沒有。”他順着她的話道,又問,“朕問你,為何又忽然提到‘她’?”
哪有又。
晏樂萦微有遲疑,可敷衍的話還是從善如流,“陛下如今有心頭在意的人,自該珍之重之,今日雖是私宴,可你我到底男女有别,不若叫娘娘一起……”
季硯蓦地回想起來的,是那日小鎮中,他的手早觸及過她嬌嫩的肌膚,她渾身的柔軟都盡數被掌控。
男女有别?
唇角微扯,他又問:“朕好似沒告訴過你她是妃嫔,你如何得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