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強撐着難受望着她,卻沒有勇氣與她說出一句話,他們之間有着一道裂痕,這道裂痕促使了緒子離開東京,促使了他與她的疏遠,就算在眼前,沒有變小的話,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如幼時那般無憂無慮的與她聊天。
“有一點鼻音,他自己是說沒什麼問題啦。”蘭回道,“小緒你要是不放心,可以打給新一呀,他在你面前最誠實了,要是讓他知道你因為擔心他失蹤出意外回來一定很高興。”
“我隻是幫忙帶路。”緒子有些慌亂的側過身去,又怅然低道,“那位熱愛推理的名偵探,也不一定會回應我。”
他愈加感覺昏昏沉沉的,卻能清晰的聽話她的低喃。
蘭走到他面前測量自己的,又露出習以為常的笑容着,輕輕的呢喃道:“小緒長大了真的很不坦率欸。”
“新一哥哥應該隻是小感冒。”他嗓音嘶啞,聲音不大,看似在回應蘭,目光卻不自主望向靠在窗邊的緒子,“不用擔心的。”
“我才不擔心他呢。”蘭說。
緒子也因為他的那句話才終于注意到毛利家出現的新面孔。
“這個小朋友是?”
她看向他,他下意識低下頭躲着她注視的目光。
“是阿笠博士親戚家的孩子,暫時寄住在我家,叫做江戶川柯南。”
“柯南?”原間緒子聽到這個名字來了點興趣,笑,“新應該會喜歡這個孩子。”
“小緒,你也會喜歡的,你看柯南,是不是長得很像新一小時候呀!”蘭捧起柯南的兩頰,讓緒子快看過來。
他盡管頭腦昏沉,但當緒子湊近看着他的臉時,瞬間警鈴大作,頭腦清晰,手都抖了抖。
緒子神情愣住,眼眸直勾勾的注視着他,随即走了幾步,低蹲在他面前,注視良久。
不一會兒,房間裡來了一位委托人,服部平次和毛利小五郎正在和新來的委托人交談,蘭也在另一個房間裡尋找退燒藥,而緒子依舊低蹲看着他。
他被她的目光盯得慌,幹笑着想說點什麼,下一刻又忍不住捂嘴咳嗽,喝了服部平次遞來的白幹令他感冒更加嚴重。
忽然,他感覺額頭輕柔的觸碰,再擡眼,是緒子拿出手絹為他拭去額間冷汗,她眸光閃爍,低道:“仔細看,你和新完全就像是同一個人一樣。”
他睫羽微顫,聽見她自覺荒謬的玩笑話,“我剛剛,差點以為回到小時候了。”
接着她站起身,他伸出手想拉她的手,她隻是将手絹遞給自己,恢複成一貫淡淡的模樣,低道:“自己擦擦汗吧,我知道,你們毫無關系。”
毫無關系。
她見到江戶川柯南的表現與蘭不同,短暫的驚訝過後全然當做了一個陌生小孩,倒是他心中難忍,去往委托人的路上,沉默片刻,想着借着自己這副她所認為的毫無關系的小孩身軀,頂着感冒的身體主動找她說話,悄悄傾訴心底的那份想念。
“緒姐姐,回東京是擔心新一哥哥嗎?”
“緒姐姐,你是一個人在大阪生活嗎,你的家不是東京嗎,後面打算回來嗎?”
他問着問題的語氣天真,問着工藤新一渴望知道的消息。
她隻是看了他一眼,又看向窗外,淡淡的回:“小孩子感冒了就好好休息,不要那麼多問題。”
長大後的緒變成了外界信息格外冷淡的模樣,會對于别人聊天的話題并不在意,完全不會好奇,哪怕遇到殺人案件時。
到達委托人的家裡便發現了死亡的外交官,随着外交官的身體重重倒下,他第一時間想為她遮擋,可他身軀太小,隻能用小小的手拉住她說:“不要看。”
原間緒子愣了一下,她很快别過眼,死亡現場令她本能的顫了顫,小朋友的手格外滾燙,似是安撫着一般。
服部平次遇到案件就無比精神,立刻投入到解決案件中,勘察現場的蛛絲馬迹,在他搜尋線索時,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。
碰——
撐不住感冒的他跌倒在地,蘭關切的抱起他,要帶他去休息,他硬撐着再看去案發現場時,發現緒不知何時正注視着自己。
他太熟悉那種眼神了,幼時她就會因自己難受而露出這般心疼的目光,此時也是如此麼?
他來不及再深想,身體已經傳來不同尋常的灼熱與痛苦,同時服部平次那邊說自己已經解決了案件謎題,一臉自信滿滿的進行着案件推理。
蘭很快詢問了休息的房間将她抱離,跟着走在後面的緒跟到門口望着他,她似在遲疑,又側過身看向房間内進行推理的服部平次,最終停下腳步。
那時頭腦混沌疼痛的他慶幸的想,幸好是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在她面前展露出這承受不住的痛苦模樣,他比誰都害怕……害怕她露出心疼擔憂自己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