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踏雪，腳踩白梅，借勢俯沖與我擦肩而過。“借勢。”

他轉身，穿過落梅，乘勢追擊與我雙目相對。“結勢。”

“速度。這三劍在于速度之快。”蔚然的嘴角雖是冷冰冰的，但他的眼裡明明都是笑意。看來我也不笨。

此時此刻，這滿樹的白梅還未落地，剛好在半空中，也在我們之間。蔚然濕熱的呼吸吹動着空中的白梅落在我的鼻尖，擾亂的卻是我的心間。些許白梅也落在蔚然的青絲間，我勉強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臉。

為何他的臉也會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？他的眉是細長的，微微皺着，一雙朱唇緊緊地抿着，整個人都是也是緊繃繃的，隻有眼中的笑意是坦然的。我擡眼看去原來他的青絲間早就生出密密麻麻的白發。

十五六歲的少年怎能變成滿頭白發的遲暮老夫子呢？我将他頭上的朵朵白梅全部珍藏在我的掌心，“還是紅梅與你更為相配。”

“答應我，即使是問劍會結束了，也不要離開我。好不好？”他的右手緊握在我的腰間，用了勁抱着我，壓得我喘不過氣，臉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頸處，溫溫熱熱，膩膩歪歪的。

“五菜團永遠也不會分離。”我拍了拍了他的肩膀，表示同意他的提議。

“兩位，府上恰逢夫人生辰，老爺特地設宴。本是家宴并未邀請旁人，但幾位本就在府上養傷。夫人特意邀請幾位有緣人一同慶祝生辰。”短暫的擁抱被一陣細軟的女聲打破，那人站在白梅樹後。

蔚然轉身就走了，好像我惹他生氣一般。他如此的無理竟還有理由生氣，好在沒有抱多久，要不然再過一會我的心髒一定會突然驟停。

生辰，世人從降生那一刻便有了生辰，可偏我沒有更别說這生辰宴了。沒想到那刻薄老頭還是一個疼愛妻子的人。“我也希望有人記得我的生辰。”

我們跟着這名名叫芙蕖的小侍女來到了彌勒山莊的前院。金身彌勒便在這前院大門處，彌勒佛像雙眼緊閉，渾身金黃。月光之下熠熠生輝。他是不忍看這衆生受苦，還是本就無力拯救衆生才漠視地閉上雙眼，我也不從得知。但看到這月下彌勒後，我才知曉何為天下第一山莊，能給這麼大的彌勒佛像鍍金，當真是天下第一有錢的山莊。

彌勒真彌勒，分身千百億。

時時示世人，世人俱不識。

我雖不信道也不供佛，可這鍍了金身的彌勒也受得起我這一拜。但我隻拜平安。

彌勒山莊前院依山而建，後院則是藏身山間。我們彎彎繞繞才來到了宴席的主殿，又緊跟着芙蕖從後門而進，門口便坐着菩提三人。尋了一個不打緊的位置坐下後，才發現這生辰宴，人不多還都是見過面的。

台上坐的刻薄老頭——符彌勒，身旁應當是她的女兒，不，應該是他的妻子。病怏怏的年輕女人，她鵝蛋般的小臉上即使滿覆濃妝也遮不住她神色的滄桑。面色勉強可以通過濃妝遮掩，但病怏怏的人那稀疏的頭發卻是騙不了人的。今日是她的生辰，可她的臉上沒有絲毫欣喜，滿臉愁容。

刻薄老頭右側坐的是那個給菩提送藥的大名鼎鼎的符岚，據說他是符彌勒的長孫。從我進來那一刻就開始鬼鬼祟祟地朝我們這邊瞥，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是對我們做了什麼虧心事，難道這個小人給玉蘅膏下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