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就是理虧的一方隻能強撐出微笑表示歉意。
我們應當是要去救人的,這老婆婆卻故意帶我們從屍群之中走過。我真的很擔心有人猛然起身。
空氣中的血肉之味充斥着我的鼻腔,卻令我的心有一種難耐的感覺,我強忍着心跳聲壓制難耐。那一行刺客的屍體就在竹林之中,借着月光,我低頭看清。他們沒有臉,隻有一張面具,粘連着皮肉,辨不清男女。可面具上的九赫然醒目,九?救?
我們沒走多久就到了一間木屋前。
“止不住,這血為什麼止不住?”我不敢再去碰蔚然肩上的傷口,可是血越來越多。我手上的血竟然能照映出這世間最可笑人的模樣。蔚然的臉色愈發蒼白,卻抵不住身體的冰冷。他肯定在想為什麼要救我這樣一個沒有牽挂、一無是處的人,他還有妹妹,還有師父,他不能死。
我想聽他說些什麼,不想讓他就這樣認下自己的命運。
“婆婆,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,救救他,求你了。”我當即轉身跪在白發老婆婆的跟前我早就猜到,我們與她,此前從未相識,她卻救了我們,無非是有求于我們。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蔚然的性命,至于所求便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。
“九宮坊的刺客劍上都會塗有毒藥,可使傷口無法愈合,血流而亡。但隻要用内力将此毒逼出,傷口自然會愈合。”白發老婆婆看我知曉了她的心思也不藏了。
内力,偏偏是我沒有的東西。
“我大限将至,可卻有大仇未報。這一身的武藝與内力找不到傳人,看你有緣,隻願贈與你之後替我除掉飛雲山青蓮劍仙——黃一白。”
“好,沒問題,先救人,血要沒了。”黃一白那可是劍仙,我怎麼打得過,但是先答應下來再說。
“這世間隻有你能做到。”老婆婆突然靠近,我才看清這滿頭白發後的臉竟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,我雖隻見過一眼她的真容便再難忘卻。這樣的人,怎麼會躲在滿頭白發之後呢?
“一年,你隻有一年的時間,這隻蠱蟲一年後發作,那時你若替我成功報仇,來此地我自會替你解除。”
“先救人。”我打斷了她的話,她的前塵往事我不屑于知道,恩怨情仇更是沒有興趣,因為我隻知道我的救命恩人就要沒命了。
蔚然的血總算是止住了。
“多謝救命之恩。”我朝清秀白發女人行了大禮,這是菩提恩人和我說的禮節,江湖上你來我往的禮數。雖說是互相利用,可也算是她大發慈悲,才讓我們有了生的機會。
此刻的蔚然仿佛完全轉變成了一個冷血怪物,他全身上下散發着令人寒顫的氣息,尤其是那指尖,無論我如何努力地捂住它們,卻始終無法讓其升溫。就在這時,那位白發女人輕聲說道:“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,身體才會逐漸變暖哦。”聽到這番話,我的心頭不禁一震。
由于剛剛經曆過溺水事件,我換上了白發女人提供的衣物。而此時,我全身最為溫暖的部位便是脖頸處了。于是,我微微歪過頭去,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脖頸貼近蔚然的十指指尖。那種觸感既有些癢癢的,又帶着絲絲涼意,但同時還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溫熱。
然而,這個夜晚對于我來說注定是個無眠之夜。也許是之前的溺水遭遇給我帶來了太大的驚吓,以至于到現在我仍然心有餘悸。但究竟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導緻我失眠呢?其實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。整個晚上,我就這樣靜靜地凝視着蔚然,目光一刻也未曾離開過他的臉龐,沒有絲毫倦意,更無法入睡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被白發女人叫了出去,蔚然還在房内養傷沒有醒來。
“來,我傳你内力。”白發女人席地而坐在自家的小院裡,我聽話地坐在她的對面,已經做好準備接受天降内力。“轉過去,别和我面對面。”
“氣沉丹田,遊走天地,彙成一力。”
很熱,不是烈日的炎熱而是來自内心的燥熱。我沒有壓制這股熱流而是任憑它在我的身體逃竄,越發猖狂。臉上不自由滲出細汗,滴滴彙聚,睜眼皆被蔚然替我拭去,“謝謝。”
“這是你的内力,試着去掌握它遊走的方向,将它彙聚到丹田。”蔚然的手指在我的身上遊走從指尖到腰間,這股熱流似乎在遵循他的指引逐漸彙聚,我身體上的燥熱也漸漸安靜。
“多謝珠玑前輩的救命之恩,你的仇,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。”蔚然似乎知曉這個白發女人的身份。
“盡力而為?我贈予你一身内力,你隻是盡力而為,好大的臉面,程老鬼就教出你這樣的徒弟。”白發女人很明顯被惹怒了,一雙滿是褶皺的手禁锢住蔚然的脖頸,扯得他的傷口直疼。“前輩,黃一白是何人?我們怕是連他的身都近不了,何必強人所難。”
“我沒有指望你。”白發女人明明内力盡失,但随手一甩就将蔚然扔出十米開外,蔚然的傷口又被扯開了。他為什麼要那麼一根筋,這仇能不能報那也是一年之後的事情,幹嘛要和這女人在這裡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