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欽已晉升為支隊長,何過則成了副支隊長。
“少抽點煙,我記得他不讓你抽煙的啊!”韓欽皺着眉頭,對何過說道。
何過卻眯起眼睛,盯着韓欽問道:“你怎麼知道?”
韓欽:“……”
于是,支隊長與副支隊打了起來,還一不小心傳了出去。
“特麼的何過,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。老子特麼處級幹部,你敢打老子?”韓欽叫喊道。
何過見韓欽不吃硬的,決定用軟的。
“兩頓大餐。”
韓欽眼睛一亮,但又皺眉,覺得自己這樣似乎不道德。
于是他開口:“三頓!”
何過點了點頭,道:“成交。”
韓欽搓了搓手,又說道:“我說了你别哭啊。”
何過:“……”
“其實,十四年前婚禮後,那小孩不止一次拜托我,喊我照拂你。他說,他預感自己就那幾天的事兒,隻是不希望你跟他一塊兒走。他還說,你帶着恨活下去也好,隻要不那麼想不開,總能過得下去,時間會慢慢淡化他的。”
韓欽翻看着手機,屏幕上還保留着他當時截的那些聊天記錄。
他繼續道:“他還說,别抽煙,别想着死,别去送……”
何過站起身,走到陽台,問道:“所以,當初調我回刑偵,也是為了這個?”
韓欽搖頭,如實說道:“那倒不是,照顧你是順帶的,主要是缺人。”
……
那天之後,何過又一次把自己投身于高強度的工作中,而韓欽則在心底暗惱,那三頓飯要的真是腦袋抽了。
又過了快三周,某個晚上,何過下班回到家,剛拿起案卷,瑞瑞突然從地上竄到了他的腿上,趴了下來。
何過輕輕地撫摸着瑞瑞的頭,它比以前更乖巧,耳朵耷拉着,尾巴輕輕拍打何過的手。
突然,何過心頭一震,像是有了什麼預感。
“瑞瑞……你也要像它一樣,準備走了嗎?”
瑞瑞叫了一聲,像是在回答他,随後蜷縮成團,閉上了眼睛。
何過輕輕放下舊鋼筆,手中無力地撫摸着瑞瑞的頭,聲音微微顫抖,盡力保持平靜:“瑞瑞,乖,睡吧,再睜開眼,你就能看到他了。替我陪陪他,也替我告訴他,我會很快就去找他的,等等我,我會在路的盡頭,找到他……”
十五歲的狸花貓,在何過的懷中慢慢停止了呼吸,進入了永恒的長眠,仿佛曾經的莫哀一樣。
何過将漸冷的貓咪放進盒子裡,蓋上布,再将貓糧倒入盒中的角落。
當他把木盒蓋好時,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。他想莫哀了,想了整整快十五年……
瑞瑞死後,何過幾乎不再回家,全天24小時待在工作崗位上。
沒有人勸得動他,即使有,也早已不在人世。
……
“何支,你的材料。”一名警員敲門走了進來。
“何支,韓支讓我來勸你,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,身體是革命的本錢。”
“可是還有很多案子,時間最不等人了。”何過輕笑着,接過材料,揮手示意警員離開。
他聚精會神地看着文件,突然胸口一陣刺痛,再擡頭時,他愣在了原地。
十八歲的小孩抱着瑞瑞,笑着朝他伸出了手。
何過手中的案卷掉落在桌面,他站起身來。
“你來接我了嗎?你怎麼……現在才來?”何過沒有絲毫遲疑,伸手抓住了莫哀的手。
“何過,大叔。”莫哀笑了笑。
“我怕我提前來找你,你不見我。”何過揉了揉發紅的眼眶,卻是笑着問道:“有些老了的何過,你還愛嗎?”
“愛的。”莫哀笑着點頭。
何過滿眼含淚,笑着朝前奔去,這一次,他抓住了那隻手。
而他的身體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,倒在了莫哀的懷中。
……
因過度操勞,何過心絞痛後,死于急性心肌梗死。
醫生說,有些人在心肌梗死前的幾分鐘會非常痛苦。韓欽看着何過臉上的表情,長歎了一口氣。
江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何過,因長期超負荷工作,身體透支,在崗位上突發心肌梗死,經搶救無效。
請全體起立,為何過同志默哀,緻敬!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