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過被他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,按住他的肩膀,嚴肅地問:“發生了什麼?”
就在這時,莫哀的手機響了,是沈軒的那位好學生,他的好學長邱平禮打來的。
“喂,學弟,那藥别吃了,出問題了。”邱平禮的語氣透着幾分焦急。
莫哀怔住,握着手機不知道如何回應。
何過直接拿過手機,對電話那頭低聲質問:“什麼意思?”
“那個藥導緻他體内的病毒載量增加,情況可能有點危險。”
“什麼叫‘有點危險’?”何過的眉頭瞬間皺起,眼神掠向莫哀,聲音陡然提高:“說清楚點!”
“唉,明天帶他來實驗室吧,我當面解釋。”
“等等,把話說清楚!”電話突然被挂斷,嘟嘟聲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。
何過咬着牙看向莫哀,卻發現他眼裡的光仿佛被抽走了。
“試藥……”莫哀低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,像是自嘲般笑了一下,擡頭直視何過:“我答應了他試藥。”
試什麼藥,何過不用問就知道。
客廳裡的沉默幾乎凝固了空氣,莫哀感覺自己的世界在崩塌,他仿佛是被命運反複嘲弄的棄子。
“明天我陪你去。”
“我明天自己去。”
兩人幾乎同時開口。何過擔心莫哀會做傻事,而莫哀确實在心底盤算着些不該有的念頭。
“說不定隻是耐藥性問題,或者……和之前的藥有沖突呢?”何過試圖安慰,握住莫哀的手輕輕搖了搖:“别想太多,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。”
莫哀擡頭看着何過那雙寫滿憂慮的眼睛,他反而嘴角牽起一抹淡笑:“對,何警官,你說的對,有可能。”
隻是他心裡很清楚,這隻是哄騙對方安心的謊言。他自己的藥早就停了,怎麼會相沖呢?
這隻不過是騙騙何過,好讓他不那麼擔心的……話語罷了。
夜晚,他們誰也沒有再說話,默契地保持沉默。何過不經意間觸碰到莫哀背上的疤痕時,察覺到微不可察的顫抖,像是在隐忍恐懼。
“睡吧,”何過低聲道,聲音柔和又堅定,“我在你身邊,一直都在。”
第二天一早,何過堅持陪着莫哀去了制藥公司。
剛進門,何過就看到沈軒的身影,怒氣瞬間湧上心頭,想要沖過去,卻被莫哀一把拽住。
莫哀一手拿着那瓶藥,另一隻手緊抓住何過的手腕。他眼神冷冽,望向對面的沈軒和站在一旁的邱平禮。
“你拿我實驗剛開發的藥?”他的聲音低沉,眼睛微微眯起,帶着壓抑的怒火。
沈軒坦然點頭,遞過一張報告:“這是你的檢測結果。”
何過上前接過報告,遞到莫哀手裡。
一旁的邱平禮表情也有些複雜:“學弟,你聽我解釋。這個藥它可能隻是——”
“别解釋了。”莫哀冷聲打斷,“這趟……我認栽了。”
他低頭掃了一眼手裡的報告,視線停留在那一串刺目的數字上——病毒載量突破三十萬,CD4值即将跌破200。他用力握緊手指,努力克制住沖動,手心裡早已滲出冷汗。他想揮拳,卻最終放下了手。
如果跌破兩百,差不多真要離死不遠了。
莫哀忽然将藥瓶狠狠砸向沈軒的臉,瓶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卻被邱平禮精準接住。
“學弟,你這樣,不禮貌。”邱平禮的語氣冷了幾分,眼神裡多了一絲警告。
“江哲是人渣,劉浩龍是敗類。我不禮貌又算得了什麼?沈浩軒,你配嗎?”
沈軒聽見後,眼神微微一凝,笑着說道:“這個病本就是無解的難題,你既然選擇了用生命參加實驗,又因何憤怒呢?”
“因為老子特麼得這個病,全就是拜你哥哥劉浩龍所賜!”莫哀幾乎是咬牙切齒。
“原來是你啊?”沈軒聞言怔了一瞬,随即輕笑了一聲,“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報仇?哦,我忘了,他六年前就死了。”
“劉浩龍是因為針管注射染的病嗎?”何過的聲音陡然插入,眼中滿是銳利。
“就是你想的那樣,何警官。”沈軒點頭,語氣輕松得像在談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,“我費盡心力保他進了醫院,可他還是被人捅死了。莫同學,捅他的人,是你父親吧?我覺得你還應該感激我,沒有追究你父親的死刑。雖然在牢裡,但總好過被槍斃,不是嗎?”
“我爸他,已經死了。”莫哀的聲音平靜,卻透着一股死寂般的冷意。
“那真是不幸。”沈軒聳了聳肩,彎腰撿起地上的藥瓶,目光在瓶身上停留片刻,又補了一句,“很可惜,你也不幸。”
何過忍無可忍,上前一步想動手,卻被邱平禮攔住。
“孫奇人呢?别告訴我他跟你沒關系。”何過聲音發冷,盯着沈軒問道。
“他跑了啊。他似乎很在乎之前跟着的那個人。”沈軒輕描淡寫地說道,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谑,“可惜,那人被一槍爆了頭。我好心提醒你一句,何警官,注意安全。”
他頓了頓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:“不過你放心,莫同學不會有事的。我還需要他身上的數據。下次有藥,我依然會找他。”
莫哀垂下眼,沉默良久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。他不敢擡頭,更不敢看何過的眼睛。
沈軒轉身邁出幾步,忽然停下,語氣平靜得如同陳述一件毫無波瀾的事實:“畢竟,他希望他的朋友活着。而且,我也跟他做過約定。”
空氣瞬間凝固。邱平禮微微皺眉,看向何過的目光一沉,随後轉身跟着沈軒離去。
“什麼約定?”何過聲音低沉,卻掩飾不住内心的震動。他回頭看向莫哀,臉上滿是困惑。
莫哀深吸了一口氣,像是在壓抑心底翻湧的情緒,語氣低啞:“他在拿伍楚威脅我。”
何過嘴張了幾次,不知如何開口,無聲地苦笑了一下,問道:“那我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