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門已經開了,何過走了進來。
此刻,莫哀徹底沒機會反悔,再無回頭的餘地,他隻能一條路到黑。
“你今天……是回來住嗎?”何過問。
“何過,我們分手吧。”莫哀直接開口。
兩句話幾乎重疊在一起,然而無論如何,彼此都能聽得清楚,聽得真切。
何過的目光從莫哀臉上移到茶幾上,看到那些東西時,瞳孔驟然放大。
“為什麼?”
“何過,分手不需要理由。”
“能不能不分?”
“不能。”
“今天是我們認識一年的紀念日,小孩,别這麼絕情。”何過哀求道。
莫哀愣了片刻,心情複雜,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。最深的,還是痛楚,胸腔裡仿佛被巨石壓住,喘不過氣來。他掩飾住情緒,面上保持平淡,攤開手掌,淡淡開口:“我家大門的鑰匙,還給我。”
何過沒有動,站在那裡,低着頭,無聲地抗拒着。
莫哀拿起桌上的三樣東西,站起身,朝何過走去,站在他面前,把手心攤開,堅定地說:“何過,你的東西我還給你了,鑰匙,給我。”
“那瑞瑞怎麼辦?你住學校,怎麼照顧它?你就這麼不管了嗎?你不要它了嗎?”何過追問。
莫哀轉頭看了眼籠中的瑞瑞,隻見它正呆呆地望着自己,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。
見小孩有所動容,何過繼續乘勝追擊:“鑰匙給我吧,我隻回來照顧瑞瑞,不會打擾你的生活。”
瑞瑞似乎也感知到氣氛的變化,不停地朝莫哀貓叫。
“鑰匙你拿去,等……等你哪天不要瑞瑞了,就還給我。”
等你哪天不要瑞瑞,也不要我了……就還給我。
“何過,把你的東西拿走。”莫哀退後一步,繼續說道。
何過低下頭,注視着手中那三樣東西,久久沒有伸手。他擡頭看向莫哀,問道:“戒指呢?”
“遂你的願,扔了。”
何過仿佛不敢相信一般,猛地擡起頭,定定地看着莫哀。
“所以,從一開始,你就是在玩鬧嗎?”他拿起平安符,眼神迷茫,何過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。
小孩嘴裡謊話夾雜着真話,令人分辨不清。
他又問了莫哀那個問題:“自始至終,都是……床伴嗎?”
“一個很愛的床伴。”見何過拿起了他的吊墜,莫哀心中僵了一瞬,随後笑着繼續道:“何過,何警官,我不欠你什麼,也沒傳你什麼病,你該慶幸,去找下一個歸屬吧。等你找到真愛,記得把我的那些東西,扔也好,還也罷,抛棄在身後,都随你。”
何過沉默,仿佛腦袋中炸開一片空白。
“小孩過家家的遊戲很好玩,但是我膩了。”
“膩了?”何過實在沒法兒了,抓着項鍊,手指摩挲着,思緒完全混亂,緩緩道:“莫哀,為什麼和你待久了,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。”
莫哀擡頭,直視何過的眼睛,突然笑了,“人是會變的,誰知道呢,也許剛上大學就被狠狠打擊,認清社會現實也說不定啊。”
話音未落,莫哀突然感到何過的目光變得異樣,内心的危機感一瞬間湧上心頭。
何過是想,糟了,莫哀急速後退,身體本能呈現防禦的姿态。然而,動作稍慢,何過已用項鍊将他的腕綁住。
“何過!你特麼想幹嘛?”
何過一隻手用力提起他的手腕。
而莫哀沒有反抗,臉上依然保持着平靜,那一瞬的驚慌已被掩藏得幾乎看不見。
何過的另一隻手開始在莫哀臉上遊走,沿着他的臉頰、脖頸,逐漸向下。他低聲道:“我想做什麼?你猜不出來嗎?我想繼續保持我們肮髒的關系。”
拒絕我,小孩,隻要你有一絲不願意,我就當你這幾天說得所有傷人的話,是你口是心非,口不擇言。
何過眼裡不知是何種情感,雜糅在一起,晦澀難明。
而莫哀也破罐子破摔一般。他明白,若不談愛的話,與何過在一起,未嘗不是他期盼的終局。
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莫哀早已學會将真、假話說的令人分辨不清。
是真情還是假意,何過無法辨别,反而被迷霧所困。
沒有拒絕,恰巧成了他最深的傷害。
“可以,戴套,吃藥。”莫哀仿佛深思熟慮後,告訴了何過答案。他笑得更開心:“我還是很喜歡和你上床。”
這句話一出口,何過仿佛瞬間死了心,他松開了手,眼中透露出徹底的失望和迷茫。
夜色寂靜,令人心死。
莫哀手腕被系上項鍊,但他依舊選擇用兩隻手環住何過的脖頸,輕輕地将自己的身子傾向他。
“何警官,人有時候必須舍棄一些東西,否則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。就像我曾經挺喜歡你,但喜歡沒什麼用,還會徒增煩惱。現在,你願意成為一個纾解工具,其實挺符合我的想法,這未嘗不可,不是嗎?”
話音未落,他緩緩吻上何過的脖頸,輕輕咬住他的喉結,牽引着何過與自己一起沉淪在虛假、謊言、糾纏和愛欲的深淵中。
何過,隻要你不愛我,怎樣都可以。
做什麼……也都無所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