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飯後,吃飽的莫哀很是懶惰地癱倒在沙發上,而何過則順手收拾起了碗筷。
莫哀手捂着被塞滿食物的肚子,盯着客廳的天花闆,對廚房裡洗着盤子的何過說道:“何警官,要是以後也能這樣過下去,該多好啊。”
廚房水龍頭的聲音蓋過了他的聲音,何過大聲問:“啊?你說什麼?我沒聽清!”
莫哀輕笑了一下,擡高了聲音喊:“何警官,我說,我喜歡你。”
廚房的水聲戛然而止。
何過走出廚房,站在莫哀面前,從他的頭頂彎下身,直視着他的眼睛,也跟着笑了一聲。
“聽清了,我也喜歡你。”
莫哀微微笑了一下,他不怕何過聽不清,他隻怕自己沒有說清。
何過輕輕伸手蓋住了莫哀的眼睛,低頭想要越過手去親吻他的嘴唇。
盡管視線被遮住,莫哀依舊透過指縫看到了何過的動作,明白了他的意圖。他的心髒微微一緊,随後開口說道:“何過,不行。”
但何過沒有停下。
莫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,擡手擋住了他的唇。
時間緩緩流逝,盡管這一刻不會永恒,但悲傷卻仿佛被無限延長至下一刻。
莫哀不怪何過,也不想再消耗自己。無論錯誤屬于誰,于他而言都無關緊要。他隻想和何過平靜地生活下去。
可這份痛苦,正在逐漸放大。他能感覺到何過試圖拉他出泥沼,但他深陷得太久,連自己都無能為力。
莫哀推開了何過的腦袋,擡起目光直視着他的眼睛。
何過迎上這目光,立刻低聲道:“對不起。”
莫哀最讨厭這句話。那些該說對不起的人不說,不該說的卻總挂在嘴邊。他煩躁地從茶幾下抽出櫃子,瞥了何過一眼。
何過看着抽屜裡的東西,震驚道:“你什麼時候買的?”
莫哀聳聳肩,攤了攤手,臉上無所謂的表情。
“不行,昨晚上才……”何過内心有些糾結,欲言又止。
莫哀面無表情,随意道:“原來何警官,你不行啊?不如換我上你吧。”
何過:“……”
随後的幾分鐘,何過沉默着沒有再說話。他埋頭将屋子裡仔仔細細收拾了一遍,從廚房到客廳,連沙發邊的角落也沒落下。每一次動作看似自然,卻帶着些許逃避的意味。
等他終于忙完,目光落到沙發上的莫哀時,發現對方正懶洋洋地躺着,一雙狡黠的眼睛帶着笑意,挑着眉看他。莫哀的雙臂張開,像是在等待擁抱,帶着幾分孩子氣的戲谑。
何過無奈地歎了口氣,走過去将人抱進卧室。
就在莫哀原以為他會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,沒想到何過竟小心翼翼地将他輕放在了床的一側,還貼心地給他掖了掖被角,随即轉身去了浴室。
冷水淋在身上的時候,何過低頭苦笑了一下。浴室的水聲嘩嘩作響,像是蓋住了他的思緒。等到他穿着睡衣走進卧室時,莫哀沒有理他一句。
何過見狀,毫不在意地鑽進被子裡,将莫哀攬進懷中。
“你搞外遇了?”莫哀枕着他的胳膊,冷不丁問道。
“?”何過聽見時,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坐起身來,滿臉難以置信地盯着莫哀:“寶貝,你想太多了。”
莫哀撇了撇嘴,有些納悶,轉而将視線投向天花闆,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,就當他是想太多了吧。
何過也平躺下來,目光随着天花闆上的暗影遊移。片刻後,他忽然想起了下午胡關陽找他說的話,遲疑着開了口:“禁毒支隊的支隊長問我要不要去那邊。”
房間瞬間安靜下來,靜得隻能聽見被子間細微的摩擦聲。過了好一會兒,莫哀才淡淡開口:“哦?你怎麼說?”
何過深呼吸了一口氣,答道:“我說,我再想想。”
莫哀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:“你的事,我不想幹預。”
盡管話說得冷淡,但藏在被子裡的手卻悄悄攥緊,指尖隐隐泛白。他的心像被無形的線拉扯,微微揪起,卻死死壓住情緒,不讓它外露。
“我想……繼續待在江城,查柯飛和厲武的案子。”何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,低沉卻堅定。
“因為何錯警官?”莫哀的手指松開了些,問道。
“不止。”何過輕輕笑了笑,“還有些别的。”
“什麼别的?”莫哀擡眼,顯然不想放過這個模糊的答案。
但何過隻是擡手拍了拍他的肩,輕聲道:“太晚了,早點睡吧,明天還要上班。”
說完,他側身将莫哀攬入懷中,閉上了眼睛,仿佛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。
莫哀半睜着眼,聽着何過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傳來,才轉過身面對着他,心裡卻想着:
那别的肯定是什麼外遇之類的。
他沒有再繼續追問,而是慢慢地弓起身子,悄然靠近何過的懷抱,并在溫暖中緩緩步入了夢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