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孫奇會跑到哪裡,何過低頭沉思了片刻,應該是被那個大老闆的手下給帶走的。
疲憊感漸漸襲來,何過揉了揉太陽穴,試圖緩解這份沉重。
韓欽掃了一眼何過,突然轉移話題:“你和那高中生到底怎麼回事?”
何過轉頭看向韓欽,認真地說道:“韓隊,我喜歡他,是我把他帶壞了。”
“?”韓欽不是不能接受這種戀愛觀,畢竟在他女朋友各種喜好的開導下,他已經看的很開了。于是他語氣輕松地說道:“我能理解,我能理解。我唯一不能理解的,是那個高中生,他哪來的膽子就這樣莽莽撞撞,沖人家酒店裡去查人販子。而且,被人拿刀架脖子上,哪有直接跳樓的?還有之前那次,給我捆車上。那人膽子也忒大了點吧。”
何過沉默了一會,認同地點了點頭,然後歎了口氣:“可能……他經曆的東西太多了吧。”
“他才十八歲,能經曆什麼?”韓欽突然頓住,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個高中生的筆錄,突然噤聲。
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,韓欽起身拍了拍何過的肩膀,拿着水杯去接熱水。
望着窗外的綠植,韓欽不禁生出一絲感慨。
小年輕還真是敢愛敢恨啊,自己都快三十了,似乎也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熱水滴落在杯中,飛濺出來,灑在韓欽的手上,他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韓欽忽然覺得自己簡直也是個混蛋,三年都沒結婚,自己都快拖到讓她無措了。
他拿起水杯,擰緊瓶蓋,忍不住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。
正當他準備回辦公室時,看到胡關陽走進來,手上纏着繃帶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“胡支隊,您?”韓欽立刻道。
“我來找何過。”胡關陽冷靜地說。
“他在裡面。”韓欽說道。
胡關陽點了點頭,沒有多言,推開辦公室的門,喊道:“何過?”
“在。”何過立刻站起身,目光落在胡關陽身上,雖然不認識他,但認得他肩上的章。
“跟我過來一下。”
何過沒有多問,迅速跟上。走出辦公室時,他和韓欽對視了一眼。
韓欽目送兩人離開,輕歎了一聲:刑偵支隊怕是要少人了。
對了,他們的林支隊長呢?
……
“何過,我是江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隊支隊長胡關陽。這次喊你來,是想問問你,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禁毒支隊?”
何過目光微微一凝,臉上卻沒有多大波瀾。他的視線掃過胡關陽臉上的刀傷時,便隐隐猜到了他的來意。
若是從前,這樣的機會他一定興奮不已,立刻回去寫申請書。然而此刻,他卻猶豫了。
胡關陽見他遲疑,沒有催促,隻是平靜地說道:“你可以回去再考慮,不用急着答複。而且,就算你答應了,你們支隊長也不一定會放人。”
何過點點頭,禮貌地告辭離開。
回到辦公室時,韓欽擡頭看了他一眼,見他神色如常,忍不住問:“怎麼了?”
“胡支問我願不願意去禁毒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嗎?”
“是啊,但真到這一步,我發現自己沒那麼高興。”
韓欽一邊忙着手頭的案子,一邊簡短問道:“為什麼?”
“我還想繼續查市内的案子,特别是跟柯飛和厲武相關的案件。如果去了禁毒支隊,大概率會被派去外省外市當卧底。”
“怕不止這些原因吧。”韓欽側頭看了他一眼,嘴角微揚,似乎看穿了什麼,但沒有繼續追問。
何過沉默了片刻,坦然點頭。
既有關于父親的牽絆,還有舍不得……那小孩。
各種情感摻雜在一塊,他一時間無法做出決斷。
煩躁之下,他用手腕拍了拍後腦勺,試圖緩解混亂的思緒帶來的頭痛。
“我晚上回去得好好想想。”他說,語氣裡帶着一絲無奈。
“那肯定的。”韓欽随口附和着,擺弄着案卷,突然叫住他:“你過來看看這個。”
何過走到韓欽的辦公桌前,目光落在一張張照片上,問道:“這是?”
“證據。”韓欽眯着眼,說道,“柯飛販賣嬰兒的完整證據鍊。從聯系買家到辦理假證明,再到交易完成,環環相扣。他手下的人大部分都被抓了,但還有幾個漏網之魚。幸運的是,主謀還在牢裡蹲着。”
何過聽着,腦中不由浮現出柯飛曾對他說過的話。
韓欽歎了口氣,疲憊地說道:“我當警察這麼多年,不是被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磨平了,就是被這些人的喪心病狂惡心得不行。”
何過沉思片刻,忽然問:“除了這些呢?我記得他還有條運毒的線。”
“那條線早就被撤了。”韓欽解釋道,“我們和秦南公安聯合調查時,現場早被處理幹淨了。不過,光這條販賣嬰兒的線,已經夠他吃一輩子牢飯了。”
何過的思緒被拉回到莫哀身上。
不幸圍繞他這麼多年,他卻依舊如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