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哀的眼神閃爍,忽然有些難過,他翻身坐到何過身上,兩人額頭緊貼,莫哀開始主動親吻何過的其他部位——耳朵、脖頸、臉頰。
他越發難過,輕輕咬着後牙,不然悲傷要溢出來,他緩緩開口:“何過啊,你親哪裡我都不會拒絕與阻止,唯獨嘴唇。因為……但凡它有一點破潰,滲出血絲,那麼你将會直接暴露在風險之中。這對我來說很可怕,因為我愛你,不願意你受到這種傷害。而這對你來說,也不值得。”
莫哀握着何過的手腕,将他手背抵在唇上,自己則是吻上了他的手心。
那隔着手掌的一枚唇吻,是莫哀百般無奈,最小心翼翼訴諸的愛。
何過的心猛地一緊,他感受着手心被柔軟的唇觸碰,那種感覺讓他不禁一陣難過。可他也不願違背自己愛人的意願。
突然,何過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握住,腕上有一絲濕潤的感覺。眼睛微睜,心髒一陣劇痛。他看見莫哀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,滴落在他們手腕緊貼的地方,那一滴淚,如同刀割一般深刻。
何過的眼神變得愈加沉痛,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劃開。他想要告訴莫哀,他不在乎的。
他不知如何表達,深吸一口氣,猛地翻身将莫哀壓在沙發上。
“特麼的,何過,放開我。”莫哀意識到即将發生的事,慌忙掙紮。
“我不在乎的。”
“何過,你特麼清醒一點!”莫哀大聲喊道,試圖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嘴,但何過卻單手牢牢鉗住他的手腕,将雙手固定在頭上。
看着漸漸俯下的身子,莫哀憤怒地皺起眉,突然擡腿一腳踢向何過的腹部。
何過猝不及防,手忙腳亂去擋時,松開了莫哀的手腕。
莫哀趁機揮拳打向何過的臉,然後翻身從沙發上躍起。
他徑直走向桌上的玻璃杯,拿起冷水猛地潑在何過的臉上。
何過被潑醒,才意識到剛才自己都想幹些什麼。
莫哀“啧”了一聲,深深吸了口氣,頭也不回地走進卧室,并反鎖了門。
何過被潑了一臉涼水,冷靜了些。他内心無比複雜,甚至想給自己一巴掌——剛才,他差點違背了莫哀的意願,盡管他隻是想親吻他。
他站起來,搖搖晃晃地走到卧室門前,背靠着門癱坐了下來。
他清楚的知道,自己剛才的行為大概率傷了莫哀的心,而那傷口,或許永遠無法彌補。罪魁禍首早已死在幾年前,他甚至連挽救的機會……都沒有。
何過似乎開始真正理解莫哀曾經的絕望感。
隻怕,那小孩躲在房間裡,會更傷心吧。
突然,卧室的門被打開,何過沒有防備,随着門的打開而向後摔倒下。
他躺在地闆上,仰頭望着。隻看到莫哀面無表情,但眼眶微紅。
他擡起手朝莫哀索要擁抱:“對不起,我錯了。”
莫哀把臉埋進何過的手心,沉默了片刻,低聲道:“原諒你了。”
他剛才在房間裡待了很久,傷心得無法承受。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,莫哀忽然有些釋然。時間不多,他不想再為這點小事而傷心。最重要的事,他不想浪費與何過在一起的時間。
莫哀緊緊抓住何過的手,語氣不容拒絕:“何過,以後不許做不被允許的事,明白嗎?”
何過的回答幾乎是立刻的:“好。”
聽到這句“好”,莫哀愣了一下,然後跪坐在地上,低頭将腦袋埋進何過的胸膛。何過也輕輕抱住他。
兩人都沒有再說話,靜靜地相依着,他們都不知道虧欠了什麼東西,隻覺得心裡像是被挖空了一塊兒,難過極了。
不言而喻的痛苦,總是悄然出現。
尤其是莫哀,今天分明是他的生日,可他竟然會有種死亡又臨近一分的恐懼感,他在害怕,害怕一切。
何過也沒法兒哄,隻能輕輕拍着他的背。
過了一會兒,何過對莫哀說道:“起來吧,地上涼。”
莫哀聲音悶悶的,但他還是真心發問:“何過,你當初幹嘛想不開,喜歡上我。”
“你是真好奇還是想氣死我?”何過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,語氣平靜,卻帶着深深的倦意。
他說完,将莫哀抱起來,朝床邊走去。
莫哀勾住他的脖子,抿了抿嘴:“隻是好奇而已。”
“愛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,它将你我牽扯在一塊兒,讓我們為對方憂慮、着想。它還拉扯我,越過死亡那條禁忌,令我想要呆在你身邊,想要擁抱你,想要親吻你。它還催化欲望,使其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,讓人無法擁有理智。但最重要的,就像你說的那句,有且僅有,隻針對你。”
說完,何過側頭,認真地看着莫哀臉上的表情,那是與他同樣疲憊且痛苦的淡笑。
他仿佛明白了莫哀為何這麼快就消氣了——因為不是他不生氣,而是他們不能再因為生氣、争執而浪費本可以用來相愛的時間。
何過輕輕地将莫哀抱上床,自己則躺在被子外面,側身面對他,仿佛想看穿莫哀的一切。他的手指輕柔地拂過莫哀的臉龐。
莫哀沒有退避,反而主動将自己的臉貼向何過的掌心,感受那份溫暖。
何過低聲開口:“莫小朋友,換個發型吧,把遮擋住眼睛的頭發撥開。”
莫哀愣了片刻,有些不明所以,歪了歪頭,問出了自己的疑惑:“眼睛……怎麼了嗎?”
何過的聲音變得更加柔和,幾乎像是在乞求。
“我想要透過你的眼睛,真正感受你此刻的心情,不管是快樂還是憂傷,别再讓我一個人……獨自亂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