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哀牽起何過的手,将他拽回沙發坐下,語氣釋然:“本來剛剛聽你說要去另一個地方,還想趕你出去,現在卻有些舍不得了。”
何過攥緊他的手,像是抓住某種無法割舍的東西。他低聲囑咐:“我走後幾個月不能陪你,你别忘了吃早餐。”
“嗯”
“要好好學習。”
“嗯”
“如果有人欺負你,用電棍,打110,實在不行就找姓韓的警官。”
“嗯”
何過一條條囑咐着,莫哀閉着眼睛,一聲聲應着。他們似乎接受了即将分别的現實,隻是這分别,比起普通人更讓人難以釋懷——它總是觸碰着死亡的邊界。
莫哀是的,何過亦如此。
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搭着話,不知該說什麼,就隻是想聊天。
何過看着閉眼的莫哀,呼吸漸漸平穩。他靠近了些,才發現莫哀眼角微微濕潤。
他心裡一酸,知道小孩很難過,而他又何嘗不是如此。
他将人橫抱起來,走向卧室,輕輕放下。正準備轉身,卻發現莫哀在無意識中死死抓住他的衣袖。他蹲下身子,低聲說道:“我就去洗個澡,很快回來。”
“嗯……早點回。”莫哀呢喃着,像是撒嬌。
何過确實去洗了個澡,隻不過是冷水澡。冷水澡刺激着他神經,卻無法冷卻他内心複雜的情緒。
沖完涼後,他蹑手蹑腳掀開被子,上了床。目光落在熟睡的莫哀身上,他伸手撥開莫哀額前的碎發,俯身輕輕在他額頭印下一吻,低聲說道:“晚安。”
他知道,這或許是接下來半年内,他能對莫哀說的最後一個“晚安”,所以這短短的兩個字,對他來說格外珍貴。
……
清晨,莫哀醒來,睜眼便看到空蕩蕩的枕邊。何過的氣味還殘留在枕頭上,但人已經不在了。莫哀盯着那枕頭看了片刻,冷着臉低聲罵了一句:“渣男。”
收拾好書包,他在餐桌上看到了何過留的早餐,但那人影卻消失得徹底。他提起早餐袋,徑直出門,步履匆匆。
走到校門口時,莫哀正準備進學校,那個負責門口巡查的保安看到了他,主動打招呼:“你哥今天沒來送你上學?”
莫哀腳步頓了頓,歎了口氣,抿抿嘴,臉上恢複一如既往的平靜:“他出差去了,大概幾個月就能回來了。”
說完,他在保安的目送下走進校園。
心裡卻止不住地想起何過的模樣。他心中有些埋怨,但更多的是不舍。
“兄弟!”
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伍楚嬉皮笑臉地跑過來,攔在了他面前。
“怎麼回事?一大早就苦着臉,心情不好啊?”伍楚笑着問道。
莫哀搖了搖頭,随意攤手,語氣淡然:“對象跑了,接下來幾個月都見不到他。”
伍楚愣了一下,随即誇張地睜大眼睛:“什麼?!這麼渣啊?我談戀愛時,對象都不帶這樣的!”
莫哀隻是聳了聳肩,沒接話。
伍楚盯着他,似乎真替他不值,努力組織語言:“他不知道你沒時間等嗎?兄弟,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啊?”
莫哀低頭摸着下巴,認真地思考了幾秒,才擡頭回答:“我迷戀他的一切。”
伍楚皺起眉頭,語氣裡滿是不可思議:“他有什麼‘一切’?餃子吃不起,房子還住你的,現在還跟你比命長。你清醒點吧!”
說着,他伸手将手背貼在莫哀的額頭上,自言自語道:“沒發燒吧?怎麼談個戀愛跟中了邪一樣,平時考試不還挺好的嗎?”
莫哀:“……”
他翻了個白眼,懶得理伍楚,擡手拍開他的手,轉身就往教室走去。
課間,班主任王然找到莫哀,特意提起何過的事情。
“你哥聯系了我,說他最近出差,希望我多照顧你點。”王然的語氣中透着關切。
莫哀點點頭,淡定地回應:“我會好好學習,不會因為這個影響成績的。”
王然聽了滿意地點頭,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。
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樣,平靜又有序。
……
放學後,莫哀回到家,打開門,卻隻剩下空蕩蕩的房間迎接他。何過的氣息已經淡去,隻有一些生活痕迹提醒他,那人曾經在這裡。
日子重新恢複成他一個人的軌迹。
不過,這一次,莫哀的心不再像過去那樣空落落的。他知道,自己有了牽挂。雖然何過不在身邊,但那人留下的回憶,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生活裡。
足以令他駐足于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