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隻抱不親嗎?”何過挑眉,語氣裡帶着幾分委屈。
莫哀:“……”
莫哀無言以對,擡眼瞪了他一眼,卻終究靠近了一步。他找準何過臉上一塊沒受傷的地方,微微墊起腳尖,嘴唇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臉頰,幾乎是蜻蜓點水般,一觸即分。
何過臉上瞬間綻開笑容,眼角的弧度柔和得讓人心暖。莫哀低頭輕笑了一聲,忍不住說道:“得寸進尺。”
“回去吧。”
“回去吧。”
兩人異口同聲,旋即都笑了起來,目光交錯間,仿佛在這一刻分擔了彼此的孤單。他們在十字路口再一次分道揚镳,何過依舊站在燈光下,目送莫哀的背影漸行漸遠,直到完全消失,這才轉身回家。
……
茶幾上散落着幾粒藥片,玻璃杯裡溫熱的開水泛起微弱的漣漪。莫哀坐在茶幾旁,視線定格在那幾粒藥上,久久沒有動作。
胸口傳來陣陣鈍痛,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髒,讓他難以呼吸。
每次服藥之後,那些噩夢總會如約而至,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,将他層層裹住,喘不過氣。可若不吃藥,他還能撐多久?
莫哀深吸一口氣,端起玻璃杯,将藥片倒入掌心,仰頭一把吞下。苦澀的味道迅速蔓延開來,他随即猛喝了幾口水,将苦味壓下。
視線落在自己的手心,他忽然怔住了。
剛才……何過親的是這裡吧?
他愣愣地盯着掌心,仿佛能感受到餘溫一般,甚至微微發燙。他回過神,搖了搖頭,自嘲地“啧”了一聲。
真是瘋了,像個變态一樣。
莫哀将所有罪責推到何過身上,随即起身拿了換洗衣物,打算洗澡睡覺。然而,走到浴室門口時,他的手搭在門把手上,頓了一下。
毛巾呢?
随後又想起來,何過今天不在家,被他趕走了。
莫哀心裡有些郁悶,後悔好好的,幹嘛跟何過說“各回各家”。
夜裡,莫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,身旁空蕩蕩的,少了何過,竟顯得過分寬敞。他伸展手腳,卻怎麼都覺得不對勁。
越想,莫哀的臉就越發黑了起來。那姓何的才第一天不在家,自己就開始想他了?莫哀用被子蒙住頭,試圖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。
迷迷糊糊間,他墜入夢中——
他正站在高樓邊緣,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,突然一陣失重感襲來,整個人向後倒去。就在他即将跌入深淵時,一隻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莫哀茫然擡頭,逆光中,那人的臉模糊不清,但他身上的藏藍色執勤服卻尤為醒目。對方咬牙撐着牆,試圖将他拉上去。
“放手吧,”莫哀冷靜地說道,嘴角甚至帶着一絲笑意,“你抓太緊,自己也會掉下去的。”
對方沒有回應,手上的力道卻更加用力。莫哀無力地搖搖頭,仰着臉閉上眼,等待墜落的到來。
心髒逐漸被一種安詳感包裹,他感覺到自己的手逐漸從那人虎口裡滑落,從手腕到手指,直至最後一點都觸摸不到。
莫哀向後墜落,嘴角噙着笑,逆着陽光看不清那人的臉,但看清了他的動作。那人手撐在牆上,翻了出來,抓着同他一起墜落。
真是奇怪,還有人趕着一起投胎?
然而,那隻手始終沒有松開,甚至在他滑落之際,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臂。
下一秒,他被扯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“接住你了。”
那人的聲音低沉,卻讓人安心。
隻不過,那不是接住,那是抱着他一起墜了下去。
疼痛并未傳來,莫哀掃了一眼自己身上,沒有受任何傷。他有些茫然,扭頭看向剛剛和他一同墜落下來的那人。
莫哀怔怔地擡頭,借着光,看清了那張熟悉的臉。
“何過?”
他輕聲呢喃,但下一刻,何過卻渾身是血,閉上了眼,仿佛陷入了深眠。
莫哀慌了,他用力搖晃着何過的身體,執着地喊着名字。
不安越發沉重,語氣越顯着急:“何過?何過,你醒醒。”
無人回應……
“醒醒……别留我一個人在這裡,何過!!!”
莫哀猛地從床上驚醒,喘息着摸了摸額頭,冰涼的汗珠沿着臉頰滑落。
原來是夢……
他坐在床上,呆呆地盯着窗外,喃喃自語:“幸好……隻是個夢。”
但那夢境中緊握住他的那隻手,似乎還留有餘溫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