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聽長劍落地,緊接着,一陣白光閃起。
安弋微眯着眼看過去,隻見那股白光慢慢凝成了鐮刀形狀。
接着,黑色從内部開始逐漸吞噬白光。
白光消失,一把接近兩米的黑色鐮刀映入眼簾,刀刃上隐隐約約閃爍着暗紅色花紋,散發着冷冽的氣息。
随即,聞人嶼整個人就像離弦之箭,扶緊安弋,向前方洶湧而來的黑影突進,手中的鐮刀揮舞出道道寒芒,黑影紛紛潰散,隻留下一道道凜冽的勁風呼嘯而過
他沒有停過腳步,任何黑影都無法攔住他,甚至連他的發絲都無法觸碰到。
肩上的安弋隻能聽到空氣不停地被劃破的聲音,他勉強擡起頭向後方看去。
借着夜空灑下的月光,他看到那些劈開的黑影就像那些紙片人一樣,緩緩飄動,逐漸合成一個新的黑色人影,然後繼續朝他們的方向移動……
但是聞人嶼速度太快了,快到新的黑影根本無法追上他們,不過被拉開的空白處一直被其他黑影填補。
黑影越來越逼近安弋,安弋隻能勉強抓緊聞人嶼的衣服,并用另一隻手格擋住黑影的襲擊。
這姿勢是真的難受,難受的想拿手裡的刀再捅一次聞人嶼,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。
安弋咬緊牙齒。
都是開服後的第一個副本,憑什麼兩個人數值差距這麼大啊!
傻逼遊戲!!!
他不停地格擋黑影的襲擊,黑影的數量越來越多,他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對門家,但是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了……
在黑影即将碰到他的頭發的時候,安弋感覺到一股鋒利的風,幾根零碎的發絲随之飄落。
他緩緩地扭過頭,隻見聞人嶼從在身前揮舞着鐮刀,變成向周身揮舞着鐮刀,黑影一個接一個的被劈開。
由于鐮刀飛舞的速度太快,安弋好似看到殘影形成了一個球狀,把兩個人安全地護在裡面,毫無死角。
安弋再也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動作了:
……大哥,你别忘記你肩上還扛着一個人啊!!
安弋特别擔心聞人嶼因為殺氣太重把自己誤傷,但是如果他此時能看到聞人嶼此刻的眼神,那他一定會怔住——
那是一雙非常平靜,沒有任何殺氣,卻特别專注的眼神。
*
黑影終究還是沒有阻攔住聞人嶼,甚至連他的發絲都沒碰到。
聞人嶼帶着安弋安全地到達了對門家的門口,剩餘的一個燈籠孤零零地閃爍着深紅色的光暈。
他們周圍的黑影,好像特别畏懼燈籠散發出來的光,凡是光的所及之處,沒有絲毫的黑色人影。
安弋被聞人嶼放了下來。
他歎了口氣,果然剛剛看到的不是錯覺,光暈照耀的地方黑影不敢接近。
待他站穩,聞人嶼用的那一把黑色鐮刀已悄然消失。
隻見聞人嶼擡起手,把門上的燈籠摘了下來,緩緩伸向裡面的蠟燭。
“你們在幹什麼!!!”房屋裡,傳來了一聲女生的尖叫聲。
吳蕊和徐天一立馬從房屋裡跑了出來。
吳蕊死死地盯着聞人嶼手上的燈籠。
她不知道為什麼,這倆人現在居然能出門,而且居然打着第二根蠟燭的主意!
這可不行!就算是聞人嶼來了也不行!!兩個蠟燭都沒了她肯定過不了關的!但她現在沒有任何辦法,她不想死。
聞人嶼淡淡地瞟了一眼她:“借火。”
他手上的動作卻未停下,把裡面的蠟燭拿出來後,将自己蠟燭的燭芯湊了上去。
吳蕊氣急敗壞地指着面前兩個人:“你……你們!”無力感從腳底升起,遍布全身。
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能在外面走,為什麼他們的蠟燭又會熄滅,為什麼還要來借個火,她隻能死死地盯着門口的兩個人。
徐天一一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況,安慰着身邊的吳蕊,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吳蕊那麼看重蠟燭:
“吳蕊姐,你别氣,他們隻是借個火而已,不是借走蠟燭。”
安弋不知什麼時候又把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挂在了臉上:“是呀小姐姐,我們倆借個火而已,别生那麼大火氣嘛,借條會給你補上的。”
說完,也跟着聞人嶼一樣拿自己的蠟燭借了個火。
安弋笑嘻嘻地揮了揮手:“謝啦,拜拜。”
吳蕊和徐天一眼睜睜地看着這兩個人借完火,把蠟燭放回燈籠裡,挂回門上然後轉身離開。
吳蕊看着眼前眼睛消失的兩個人的位置,大門口的那一盞燈籠微微搖曳,除此之外,再無任何異常。
聞人嶼她得罪不了,但是這個安弋……她一定不會忘的。
*
黑暗的人群裡,有兩個暗紅色的光芒閃爍其中,十分顯眼。
聞人嶼和安弋舉着各自的蠟燭安靜地在路上走着。
凡是被燭光照射到的黑影,都立馬紙化,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,直至光芒消失。
“……你的面闆,不是原始技能數值面闆吧?”
安弋還是沒忍住率先打破了寂靜。
聞人嶼:“不是。”
安弋:“增強過?”
聞人嶼:“嗯。”
安弋恍然大悟:“你們直接把内測的數據帶進了正式服裡??”
聞人嶼:“嗯。”
依舊是簡短有力,毫無掩飾,非常誠實地回答。
安弋:“那……你知道這個遊戲為什麼D級副本就存在死局嗎?這不是難度最低的副本嗎?”
聞人嶼淡淡地瞟了他一眼:“難度沒變,隻是從沒有玩家用過這個玩法。”
看似是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,但安弋瞬間明白了聞人嶼什麼意思,沒忍住翻了個白眼——
哦,你的意思是我把我的自保buff搞沒了????傻鳥遊戲。
“那……”安弋張了張口,想繼續問,又在猶豫。
聞人嶼:“嗯?”
思索再三,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他最想不通的那個問題:
“那你為什麼要救我?被紙人碰到會怎麼樣?”
聞人嶼:“……”
這次,他并沒有立馬回答,隻是輕輕瞟了他一眼,微微張開了嘴巴,又立馬合上了嘴。
安弋看着聞人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明白自己得不到答案了,隻好作罷。
*
兩個人不知道在街道上走了多久,但是手上的蠟燭并沒有因為一直燃燒而變短。
“到了。”聞人嶼的聲音把安弋拉回了神。
安弋看向面前隔着一個小桌闆的,破舊陰森、散發着寒意的小店。
小店的内部,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,好似要把一切靠近的人吞噬。
小桌闆上放着一個木制的像煙灰缸一樣的器皿,借着蠟燭微弱的紅光,隐隐約約看到它的邊緣殘留着的幾抹褐紅色,像是幹涸的血印。
這個地方是離他們最近的,阿婆會出現的指定位置之一。
安弋用手指戳了戳這個小容器:“所以說,這個小煙灰缸是給我們滴蠟油的地方咯。”
聞人嶼:“嗯。”
說完,便伸出拿蠟燭的手,将蠟燭微微傾斜,把燭芯旁積攢的蠟油滴下一滴進容器裡,安弋也跟着滴了一滴蠟油進去。
【玩家安弋生命值扣除5點】
手上的蠟燭明顯短了一小截。
安弋雖然表情還是一臉平靜,但是心裡又忍不住開罵:這你也要扣?傻*遊戲。
而且旁邊的聞人嶼應該也扣了吧?怎麼他看上去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?
兩滴蠟油滴在了容器裡,漸漸融合成一滴蠟油。
“叮鈴,叮鈴”
伸手不見五指的店裡響起了鈴铛的聲音,聞人嶼和安弋感覺到一陣陰風迎面吹來。
“真是百年一見,居然會有人用蠟燭來召喚我。”
店裡傳出來一道聲音,安弋愣住了,并不是想象中的蒼老沙啞或詭異刺耳……
“就是你們嗎?”
一個身披黑色鬥篷,紮着兩個麻花辮的人從黑暗裡幽幽的飄了出來。
她站在桌子的另一側,雙手撐着下巴,看着眼前的兩個人,胸前的紅寶石項鍊隐隐閃爍着。
安弋低頭看着眼前隔着一個桌子,隻到自己胸前的人:“……”
為什麼阿婆會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女孩啊?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