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羊了,”兩人後退幾步後,趙懸突然低聲對他說,“跑!”
——就在剛才,趙懸看見本來應該是空蕩的亭子裡多了一堆篝火,篝火顯然是剛剛熄滅,灰燼裡還有星火閃動,而在亭子周邊的荒草地裡,她看見幾叢一個人高的荒草詭異地動了動。
——有人埋伏在那邊,就等着他們走過去。
狗狗從趙懸死白的臉上看出了什麼,在趙懸說出那句跑的時候,他想也沒想,跟着趙懸撒腿就跑!
在他們跑起來的瞬間,亭子方向的荒草裡突然竄出了幾個高大的身影,那是幾個陌生的男人!
趙懸從來沒有這樣用盡力氣地奔跑過,她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,但該死的是她今天穿了一雙雨鞋——這種濕度很高的清晨裡,為了應付泥濘的地,她習慣換上一雙雨鞋。
她跑得并不快,很輕易地就被追上,後頸被猛烈一拽,她撲到在地上,濺了一身的泥巴,下一秒後背被一隻腳重重踩住,力道之大,讓趙懸幾乎咳出血來!
“警惕性挺高啊臭婊子!”陌生的男聲從上方傳來,那男人腳下用勁,疼得趙懸發出凄厲慘叫!
在趙懸抓住的幾秒後,狗狗也被追上,他想反抗,卻根本不是成年男性的對手,他被狠狠摔了一巴掌,半邊臉登時就腫了起來,接着他人滾到在地。
趙懸和狗狗先後被捆起來,扔回了空亭子裡。
荒草那裡還站着兩個身影,是一個細眼男人提着一個瘦得脫了像的女人,細眼男人野蠻地拖拽着那個女人,他一邊将女人像件破衣服一樣丢在牆角,一邊惡狠狠地啐道:“媽的,就知道動動動!把豬崽都驚着了,要是沒抓着豬崽,老子就打死你!”
趙懸被狠踩一腳後就沒了動靜,被扔回亭子時似乎徹底失去了知覺,她被摔在牆上,落地,然後委頓在牆根下,有血從她的嘴角裡滲出來。
最後一個出現的細眼男人眼見趙懸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,又憤憤地罵開了:“草你媽的黑豬下手這麼狠!把人踩死了老子也要你的命!”
那個被稱為黑豬的男人一身膘,足有三百多斤,他似乎已經煩透了細眼男人,他攤開手,絲毫不懼,挑釁道:“來來來,有種你就上,他媽的一路上就你話多,你草誰的媽呢?老子草死你媽!”
細眼男人眼睛瞪大,作勢就要沖來上。
剩下的瘦高男人一把隔開了火藥味濃重的二人:“行了!三哥才出去一會兒你兩就要幹架,不想活了是吧!”說着他丢下手裡擒着的狗狗,蹲下身來,抓着趙懸的頭發一提,看着趙懸白淨的臉,幾秒後他也忍不住罵開了:“草你媽的黑豬,這麼漂亮的豬崽你也舍得下重手?!”說着他就要去掀趙懸的衣服,“不要給你踢壞了哪裡……”
狗狗雖然被捆着,但他還是奮力地朝這邊喊:“不許動我姐姐!”
黑豬一耳刮子就扇了過來,狗狗左右臉都挨了一巴掌,眼睛都充血了,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,他一個趔趄,歪倒在一個人的身上。
那人正是細眼男人最後提溜出來的瘦女人,瘦女人同樣也被捆着,狗狗的視力已經模糊了,他花了好幾秒才看清眼前的這個人。
這是一個瘦成骨頭架子的女人,油膩的頭發,髒兮兮的衣服,她太瘦了,狗狗滾在她身上時隻感覺碰上了幾根硬骨頭。因為太瘦,被狗狗撞到後她也疼得嗷嗷叫喚起來。
狗狗看見她滿嘴黑血。
她的牙齒全被人打碎了——一個羸弱的女人,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牙齒,現在牙齒也被殘忍地拔光了。
那個女人嗷嗷叫着,看向狗狗,突然她停住了聲音,她仔細看着狗狗的臉,突然提起嘴角,彎起了眉眼——她似乎是在笑,但在狗狗看來,她的表情比鬼都更可怕。
狗狗無暇顧及這個陌生人,他眼見着趙懸的衣服被瘦高男人掀開,那個男人不老實的手已經開始摩挲趙懸的身體了,他腦子突然就炸了開來。
他覺得這一幕十分惡心。
大疾病爆發時,狗狗雖然小,但神奇的是他記得很多事情,也許是那些畫面太過血腥,刺激着幼小的他不得不記住這些過往:他記得自己被媽媽抱在懷裡,爸爸拿着鐵棍護在他們身邊逃跑,有女人凄慘的叫聲從黑暗的巷子裡傳出來,同時還伴随着男人張狂的笑聲。
他見過白花花的女人屍體被抛在惡臭的街道上,有男人将屍體拖走,不知道要幹什麼,他也見過為了一口吃的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,她們一臉枯槁,卻強笑着應付各種各樣的男人。
末世讓每一個艱難存活下來的孩子都受到了身心上的巨創。
爸爸說:女人在這個世道上活着就已經很難了,所以狗狗長大了可不能學那些沒人性的東西,去傷害其他更弱小的女人。
他今天一定要保護好懸姐姐。
狗狗咬着牙,突然從地上彈起來,撞向那個瘦高男人。
瘦高男人沒有防備,被狗狗撞得一個趔趄,頭重重地碰在牆上,黑豬和細眼男人沒有出手幫忙,反而看戲似的哈哈大笑。
氣急敗壞的瘦高男人狠狠給了狗狗一拳,那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,他呼吸一窒,喉嚨火辣辣地疼,再就什麼也不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