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離去一個半月後,路安和老刀終于回來了。
他們回來的時候正是深夜,趙懸睡得很沉,聽見460在叫,連着“啪啪”敲門聲傳來,她突然就清醒過來,連燈都不敢開,拿起枕頭邊的匕首走向窗口探查情況,然後馬上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,那是老刀鑼一樣閃亮的嗓門:“趙懸!趙懸!還在睡嗎?我們回來啦!”接着她又聽到路安的聲音在喊:“懸懸,開門!”
心頭突然炸開了一朵花一樣,來不及穿鞋,趙懸隻套着單薄的睡衣就沖下了樓。
走到院子大門前時,460已經搖着尾巴很興奮地等在門口了。也許這幾天太累了,趙懸睡得很沉,所以她也不知道路安他們叫了多久的門,這時候門外的路安和老刀正在商量着要不要翻牆進去。
正說着,就見大門猛然被打開,趙懸小小的身影竄了出來,一把挂在了路安的身上!
“路安!”她欣喜地大喊着,她感受到路安身上帶着冰涼水汽,以及一股長時間沒有洗澡的……臭味!
她馬上從他身上跳了下來。
門外的路安和老刀全手全腳地回來了,他們沒有受傷,隻是都瘦了一些。他們身後停着兩輛三輪車,其中一輛車頭上安着一個太陽能手電筒,手電還沒有關,正巧投射在路安那高高瘦瘦的背面,他的頭發長了一些,嘴唇裂開,挂着死皮,他似乎知道自己身上不幹淨,見到趙懸從自己身上跳下來後想回抱住她,但他又忍住了,他對着她笑,接着又看到趙懸的單薄的衣服和赤腳:“怎麼光着腳就走出來啦,快去穿鞋!”
這時候老刀上來,撈住了路安的肩膀:“就别在門口聊啦,走走走,先進屋去,這門口怪冷的!”
說着老刀就拉着路安走了進去,摸索着先開了燈。
昏黃的光霎時填滿這方幹淨的小小客廳,趙懸看着他們脫帽子脫手套的身影,突然感覺自己的家又回來了。
趙懸回屋,套上一件薄棉衣,來不及穿鞋襪,她隻套了一雙棉拖鞋,卷起袖子來,她來到廚房,生火燒水。
兩個男人脫去了礙于行動的厚手套,解了護膝,然後将兩輛三輪推了進來,随後鎖上了院門。
兩輛三輪所載的貨物明顯沒有出發時帶去的那樣多,重量看起來也輕了不少,趙懸現在還沒有心思去管他們換回了什麼,她抽了幾條幹淨的毛巾,将燒好的水舀出一桶,另外又打了一桶涼水,推着兩人去洗澡,老刀将毛巾搭在肩上,笑嘻嘻地先去洗了,趙懸繼續燒水,路安就坐在竈前幫着看火。
他們将近兩個月沒見了,再見的時候卻又像之前的日子那樣,心照不宣地各自幹着活兒,隻不過路安頻繁地擡起頭來去看趙懸,看她挽着袖子在竈台上忙碌的身影時,他就不知為什麼笑起來。
水還在竈台上燒着,趙懸問他餓不餓,得到肯定的回答後,她四處看了下,從牆角靠着的背簍裡掏出幾顆已經蔫巴了的青菜和辣椒來。
“你等着,我去拿點肉和雞蛋來。”她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,然後去冰箱裡拿肉。這段時間裡雞蛋她沒怎麼吃,因此都攢着,六隻雞裡隻有兩隻成年小母雞,因此一個多月來她隻攢了十幾顆蛋,她将蛋都拿了出來。
水已經燒好了,都舀了出來,準備留給路安去洗澡。然後米下鍋,開始撈米飯,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,趙懸想着幹脆焖好一天的飯得了,路安他們不在家,她已經很久沒有焖米飯了。
路安問:“懸懸,你這幾個月過得好不好?”
趙懸一邊忙着手上的活一邊回答:“就那樣呗,我把田都整好了,苗也育上了,我厲害吧?”她語氣中有些小得意。
“厲害。”路安很給面子地誇贊她。
趙懸問:“那你和老刀這一路上過得怎麼樣?”
“也挺好,”路安回答,“來回的路上有你準備的糧,我一點都沒瘦。”
趙懸其實看得出來,路安瘦了好些,畢竟是将近兩個月的風餐露宿,但她沒有點破,她知道路安的性格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。
路安又說:“我還給你帶了很多好東西,待會兒給你看。”
“好。”趙懸笑嘻嘻地點頭。
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,老刀已經洗完了澡,趙懸于是催促路安也趕緊去洗一洗。
飯還在鍋裡煮着,還需要一段時間才可以撈起來焖上,趙懸于是從倉庫裡翻出了曬過的被子和枕頭,要給他們換被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