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日,趙懸與路安聚少離多。
明明每日都有見到,甚至三餐都是湊在一起吃的,但二人都像忙極了似得,匆匆吃過了飯,就各自出去幹活了。
架電是個體力活,材料安裝都是路安自己動手,對于這些事情他處理地很仔細,他希望無論是電線還是發電機都可以多用一些年,因此前期工程必須做踏實。各種線路架好後,他又推了幾片木闆到碾米小房那裡,準備堅固一下這座年久失修的建築。
而趙懸這邊,猶如一個即将過冬而開始瘋狂儲糧的松鼠,除去偶爾去田間照看一下莊稼之外,她全是在山野裡采集各種筍子和蘑菇。
除去圓胖的毛竹筍外,道路兩旁還會生有細長的小筍,這種筍由同是細長的小竹子根上長出的,趙懸不知道它們的名字,但常吃這種筍。小竹子一叢一叢生長,因為個子太小而成不了林,長出的筍也隻有拇指粗,剝這種筍的筍衣很麻煩,毛竹筍隻需菜刀往下一劈,劈出一道縫後刀尾左右一扭就可以撕開厚重的筍衣,而這種小筍需要用指甲去剝,趙懸一邊采一邊剝,不一會兒就指甲酸痛,指縫裡全是黑色的筍皮碎。
她對這種小筍失去了耐性,有興緻便停下去采幾根,連續采了三四天後才不過一袋子,正好剝去皮,用水煮透後做成酸筍。
酸筍這種食物雖然處理麻煩,但做成後又特别好吃。
小筍是伴生品,她主要的目的還是去多采一些菇。菇不适合長期儲存,她打算多采摘些一起烘幹。連日不見太陽,曬幹是沒有機會了,況且家裡還存着很多毛竹筍,這些筍也需要烘幹,正好将它們做一起辦了。
各種蘑菇因為連日來陰濕的天氣生長旺盛,遍布在眼睛所見的各處,對于采菇趙懸已經算是輕車熟路,傍晚回家時又是滿滿一大筐子。
她将這幾日采來的蘑菇晾在廳中。路安還沒有回家,她便撿幾隻蘑菇用來做飯。
幾朵松毛菇,幾朵紅菇,幾朵香菇,再加上一把小蔥。
先在陶罐裡倒上一半水,在等水開的間隙裡,她便坐在一邊處理蘑菇,摘去蘑菇上頭的草渣後用清水洗幹淨,再用手撕成小片。
陶罐裡放上兩片姜,可以中合蘑菇的涼性,待水咕嘟咕嘟地冒出泡後,便将蘑菇全全放進去,蘑菇熟得很快,眨眼功夫就在水中變軟,溢出的湯汁會讓湯變得濃稠,紅菇特有的紅色汁水還會将湯染成紅色。
撒一撮鹽巴,丢了一把蔥末,一鍋鮮美的雜菇湯就好了。
剩下的小蔥拌入兩個雞蛋中,筷子攪散雞蛋,同油快速地翻炒幾下,就是簡單的一盤香蔥炒蛋。
兩道菜,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是奢侈的一餐了。
趙懸記得在營地裡吃的多是雜糧糊糊,各種豆子和各種粗糧全扔進鍋裡煮熟,加一把鹽就是一天的口糧,但即便這樣,煮出來的東西還是水比糧多,稀得不行。這種的東西連吃幾個月就會牙龈腫痛,身上不停地掉皮屑。
所以不管是野雞、蛋、蘑菇還是筍,還是春天日裡随處都可以拽一大把的地瓜葉子,對于趙懸來說都是美味。
将菜端上桌時,路安正推開大門回來,趙懸看見他懷裡抱着一塊四方東西。
路安帶回了一塊萬年曆,灰暗的電子屏幕,周邊印着一些仙鶴送福之類的市儈圖案,老實說模樣不太好看。
這個東西還是很常見的,雖然年輕人覺得老大一塊東西挂在牆上醜極了,但很多老人喜歡,插上電就能用,字幕大,上頭農曆新曆皆有,節氣忌宜也不缺,再高端點的,還能電子聲報時。
路安找了塊白牆定上釘子,挂上闆子,然後插上電源。意料之中的,那塊電子屏毫無動靜。
他回過神來,跑出去啟動了這座房子的空氣開關。
“啪嗒”一聲,萬年曆亮了起來,接着又啪嗒一聲,廳中的燈也亮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