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臨川看着他,目光中閃過一抹滿意,他緩緩走到顧定遠身前,伸手将他扶起,語氣稍稍柔和了幾分:“顧将軍的忠心,朕從不曾懷疑。”他頓了頓,目光深邃,語氣卻陡然一轉:“隻是……朕還需提醒你一句,顧家雖是大昱的肱骨,但江山社稷,終究是朕的江山。”
顧定遠聞言,心中一震。他擡起頭,看着蕭臨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,拳頭微微收緊,低頭應道:“臣明白。顧家上下,皆為陛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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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清宮内,顧矜正百無聊賴地拿着木球逗弄雪球球。這隻小狗在宮裡養得愈發滋潤,毛發油亮,精神頭十足。顧矜一邊抛着木球,一邊看着雪球球興奮地撲過去又叼回來,嘴角忍不住帶上幾分笑意。
正玩得入神,忽然聽到一道帶着幾分調侃的聲音從殿門處傳來:“已經是要為娘親的人了,還如此貪玩。”
顧矜一驚,連忙将木球藏到身後,轉身行禮:“臣妾參見陛下。”
蕭臨川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樣,眼中閃過一絲笑意,徑直走到她身旁坐下,随手接過她藏在身後的木球,漫不經心地把玩着。
顧矜見狀,撇了撇嘴,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滿:“臣妾不顧清譽,配合聖上做這出戲,别處也就罷了,在乾清宮内也不能自如嗎?”
蕭臨川聞言,唇角微微一勾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“那有何辦法?谏言是你父親提的,若别的嫔妃能有孕,朕也用不上你。”
顧矜聞言一怔,心中也不由得泛起幾分疑惑。她清楚記得自己曾留意過後台數據:白芷、韓玉珩,甚至趙婉儀的孕率數值早已刷到90%以上,按理說,這樣的狀态下早該傳出喜訊才是。可奇怪的是,自從這些數值達到了頂點後,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鎖住了一般,再沒有絲毫變化。
顧矜看着蕭臨川,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與不解:“臣妾配合聖上做戲,堵住朝臣的嘴沒有問題,可太後那邊的事情卻并沒有真正解決。更何況,臣妾假孕幾個月倒也罷了,可到時候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,又該如何處置?”
她頓了頓,目光微微一垂,語氣中多了幾分猶豫:“況且,阿芷那邊……聖上又打算如何交待?臣妾感覺她最近對臣妾避之不及,連面都不願見了。”
蕭臨川聞言,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盞,輕輕吹了吹浮在茶面的熱氣,慢悠悠地抿了一口,才擡眼看向她,唇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:“不急,不是還有幾個月嗎?”
顧矜皺了皺眉,忍不住追問:“聖上可有萬全之策?”
蕭臨川放下茶盞,身子微微前傾,目光笃定而從容:“朕自有規劃。你隻需安心扮好你的角色,其他的事情,不必多慮。”
他話音剛落,目光忽然帶上幾分促狹,唇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意:“或者,若是你怕人看穿,咱們便真生一個好了。”
顧矜一愣,随即臉色微變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不知所措。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,嘴唇微張,似乎想說什麼,卻終究沒能開口。
蕭臨川見她這副模樣,笑意更深,眼底透着一絲揶揄的意味。他靠回椅背,語氣輕快,仿佛剛剛不過是随口一提:“好了好了,君子一諾,朕記得。”
顧矜回過神來,擡眼瞪了他一眼,臉上浮現出幾分羞惱之色:“聖上若要玩笑,也該有個分寸!臣妾不過是想與聖上商議正事,聖上卻如此輕慢,叫臣妾如何安心?”
她語氣雖有些埋怨,可聲音卻壓得極低,生怕殿外的宮人聽了去。眉眼間的惱意與羞澀交織,原本端莊的面容此刻透着幾分難得的柔軟與鮮活,仿佛春日枝頭初綻的花蕾,帶着幾分動人心魄的生機。
蕭臨川看着她這副模樣,眼中笑意愈濃,仿佛心中那層深深的疲憊在這一刻被撫平了些許。他微微上前一步,擡手輕輕拂過她鬓邊垂落的一縷發絲,語氣柔和了幾分:“與你說笑,何必如此緊張?放心吧,朕既然答應了你,便不會讓你為難。”
他說着,語氣一頓,目光微微一沉,帶上幾分認真,“至于太後和阿芷那邊,朕自會安排,你不必多慮。”
不過幾日,一道聖旨曉谕六宮:顧矜因懷有龍嗣,聖上特賜晉封為嫔,并于禦花園設夏日宴,以慶晉封之喜。
消息一經傳開,後宮頓時熱鬧非凡。
賢妃聽聞消息時,正在鳳儀宮中抄寫經文。窗外陽光正好,微風吹動紗幔,帶來陣陣花香,室内卻彌漫着一股難以察覺的壓抑。
宮女秋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,将消息禀報,語氣中帶着幾分隐晦的不滿:“娘娘,聖上旨意已下,令貴人因懷有龍嗣晉封為嫔,竟還要在禦花園設宴慶賀。”
賢妃手中的狼毫微微一頓,筆尖的墨汁暈開,染花了素淨的經文。她垂眸看了一眼,随後将筆放下,拿起帕子輕輕擦拭指尖,神色如常,語氣也聽不出喜怒:“後宮多年無出,聖上多疼她些,也不過分。”
秋霜見狀,心中暗暗焦急,忍不住試探着說道:“娘娘,後宮之事向來是您定奪打理的,如今這顧氏得寵驕橫便罷,聖上竟然繞過您,直接下旨,這未免……”
賢妃擡眼看了她一眼,目光淡淡,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。秋霜話音一滞,連忙低下頭,不敢再多言。
賢妃收回目光,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:“聖上既然有了決定,本宮又何必多言?”
秋霜聽她這般說,心中更是不忿,低聲嘟囔道:“不過是個未出世的孩子,還不知是男是女呢。再說,就算真是皇子,又怎麼能繞得過咱們長公主的地位?”
此言一出,賢妃眉頭微微一皺,目光中透出一絲寒意。她放下手中的帕子,語氣比剛才冷了幾分:“住口!長公主什麼的,不可再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