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嘉妃一事後,蕭臨川對顧矜的疑心漸漸消散,而她也順勢重新戴上了“寵妃”的面具,當起了那個溫婉聰慧、深得帝王寵愛的擋箭牌。
日複一日,兩人雖未曾真正耳鬓厮磨,但相處間的微妙情感卻在悄然滋長。
顧矜有時會恍惚,蕭臨川是這個遊戲的靈魂,也是她耗費最多心力精心設計的角色。她對他的一切再熟悉不過——他的狠厲果決,他的雄才大略,他的孤傲與冷峻。
他是坐擁天下的賢明君王,卻也是一個自幼失母、在明槍暗箭中掙紮長大的孤獨之人。
顧矜看着他,常常會想,若說蕭臨川的底色像誰,那或許是她自己最渴望成為的樣子。
縱然在不平與孤獨中長大,卻仍有斬盡一切不公的勇氣與決心。
若她真的隻是這個虛構世界裡的顧矜,大概早已淪陷,可偏偏她不是。
她太清楚這一切的本質——蕭臨川終究隻是一串代碼,一個被她精心設計出來的紙片人。
若是對紙片人動心,該是多麼可笑?
還有一點讓顧矜始終百思不得其解。
白芷,是她為蕭臨川設定的唯一真愛,是他心底不可觸碰的柔軟,是他所有冷酷與風暴中唯一的溫暖。
可如今看來,蕭臨川對白芷雖好,但卻遠遠沒有達到她設定中的那種摯愛的程度。每次白芷出現,蕭臨川的眼神裡都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。那不是顧矜設定中對摯愛之人應有的熾熱與溫柔,反而像是在完成一項必須的責任。
這種違和感讓顧矜心裡不住擔憂。
難道是公司在背後動了手腳?或許是覺得"純愛帝王"的設定不夠吸引人,悄悄将蕭臨川改成了一個風流帝王?
可若真是這樣,為何他對其他女子也并無特别的親近?
更讓顧矜困惑的是,有時她分明能從蕭臨川看向自己的眼神中,捕捉到一絲她從未設定過的情緒。那種眼神太過深邃,仿佛能看透她的靈魂,讓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。
顧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。
隻是如今蕭臨川的界面始終混亂不堪,她一時也無法徹底弄清楚問題出在哪裡。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她既困惑又不安,就像是她精心編織的故事正在脫離她的掌控,朝着一個未知的方向發展。
在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候,她會忍不住問自己:若是真的被困在這裡,自己真的還能算什麼造物主,還要高高在上的做一個局外人嗎?
次日清晨,顧矜正睡得迷迷糊糊,忽然感覺臉上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。她猛地睜開眼,差點反手就要把那東西扔出去。
“哼唧——”那團毛茸茸的小東西發出一聲委屈的叫喚。顧矜定睛一看,竟是一隻雪白的小狗,正歪着頭看她,尾巴搖得歡快。
“雪球球!”顧矜脫口而出。
話音剛落,耳邊便傳來蕭臨川低沉的聲音:“你怎會知道它的名字?”
顧矜一僵,眼神飄忽了一瞬。她當然知道這隻狗的名字——這是她當初在測試遊戲時覺得無聊,随手給物品組捏的寵物,還特意取了個俗氣又可愛的名字“雪球球”。
測試的時候,她總喜歡帶着它到處跑,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。可這些話怎麼能對蕭臨川說?
她迅速調整表情,擡頭笑道:“臣妾隻是看它雪白雪白的,像個雪球,所以随口這麼叫了。”
說完,她忍不住抱起雪球球,揉了揉它軟乎乎的毛,又低頭親了一口。雪球球舒服得眯起眼睛,窩在她懷裡撒嬌。
蕭臨川站在一旁,目光落在顧矜身上。她抱着那隻狗,眉眼彎彎,神色柔和,完全不像平日裡在他面前那般疏離冷靜。
他忽然生出幾分不爽,語氣微沉:“朕去上朝了。記住,這狗是西域進貢的,是朕的狗,你不許帶走。”
“好的哦,臣妾恭送陛下~”顧矜嘴上應付着,語調拖得懶洋洋的,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,依舊專注地撸着雪球球。
蕭臨川站在原地,看着她對着一隻狗露出這樣溫柔的神色,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。他輕哼一聲,甩袖離去,走到門口時還特意回頭補了一句:“别慣壞了它。”
顧矜好似放下了平日裡那端着的态度,竟也沒有起身,隻是随口答道:“知道啦,陛下慢走。”
蕭臨川出了殿,臉色卻并未如往常那般平靜。他走到禦花園時,忽然停下腳步,對身旁的張德安問:“朕……是不讨喜?”
張德安一愣,嘴角一抽,道:“陛下乃萬民仰慕,天下敬仰之人,怎能與一隻狗相提并論?”
蕭臨川“啧”了一聲:“朕什麼時候和狗……”
張德安忍不住嘴角含笑:“是,是老奴失言。”
而此時,殿内的顧矜抱着雪球球,正一邊撸狗一邊低聲嘀咕:“蕭臨川這家夥,居然還會養狗?難道是我當初設計的時候不小心加了這個愛好?”
雪球球舔了舔她的手,顧矜摸着它的腦袋,笑了笑:“算了,不管了,至少你還記得我。”
她抱着雪球球,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