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矜又是蕭臨川新寵,許多都在揣測,慶甯這次該她如何收場。
誰知不過一日,蕭臨川竟親自去赦免了慶甯,此舉無異于在衆人面前狠狠打了那些等着看笑話的人的臉。
白芷忍不住皺眉,低聲道:“臨川哥哥這……未免太偏心了。”
顧矜卻神色如常,端坐在窗邊,手中執着一支描金的細筆,正随意點着案上的宣紙。她語氣淡淡:“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罷了。阿芷,你先回去吧,這件事隻怕還沒完。若是再有什麼動靜,你記得置身事外,莫要多言。”
白芷雖有些不解,卻還是乖乖點頭:“那我先回宮了,矜矜,你也要小心。”
待白芷離開後,含煙卻依舊滿腹不平,忍不住抱怨:“娘娘,奴婢實在看不慣!公主仗着淮王撐腰,平日裡就目中無人,如今犯了錯,竟還被如此維護,這宮裡還有沒有天理了?”
顧矜放下筆,擡眼看了看含煙,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:“這才哪到哪兒?你急什麼,且等着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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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不其然,到了晚間,蕭臨川親自擺駕卿雲殿。隻是,他的到來,似乎并非為了安撫顧矜。
卿雲殿内,氣氛沉郁,火燭微弱,搖曳的燭光映在深色屏風上,投下斑駁陰影。
顧矜跪在殿中,素白的宮裙勾勒出她纖瘦的身影,身姿卻依舊端正如松。右頰上的藥膏早已擦去,傷口雖不再滲血,卻紅痕刺目,像是無聲的控訴。
蕭臨川站在她面前,目光落在那道傷痕上,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悶。他原本是來敲打一番顧矜,讓她收斂鋒芒,别再生事。慶甯此時動不得,他需要顧矜懂得分寸,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他的布局。
可親眼見到這道傷痕時,他才意識到,事情遠比他想象得嚴重。
這傷,分明不是小事。
他心中一陣不快,甚至有些心驚。顧矜是世家嬌女,向來端莊自持,不至于輕易失控。可如今,她卻因宮中争鬥受了這樣的傷,竟連一句抱怨都沒有。他原本準備好的責罰之言,忽然噎在喉間。
然而,顧矜卻好似全然不覺他的情緒波動,隻低垂着頭,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起伏:“臣妾向陛下請罪。”
一句話,輕飄飄落下,卻讓蕭臨川眉頭皺得更緊。
她的平靜,像是在無聲地抗拒,又像是在刻意疏離。
“你有什麼罪?”他的語氣低沉,隐隐透着幾分不耐。
顧矜擡起頭,目光平靜如水,語氣卻帶着些許自嘲:“臣妾身為陛下的棋子,卻擾亂了陛下的布局,實在罪該萬死。”
蕭臨川一怔,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。她的坦然讓他原本想敲打她的言辭無從出口,反倒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。他本是想借此事提醒她不要鋒芒太露,如今卻被她的自省逼得啞口無言。
他看着她,心中煩躁更甚,語氣冷了幾分:“你的臉……傷成這樣,怎麼不早些讓太醫好好看看?”
顧矜輕輕搖頭,語氣依舊平靜:“不過是皮肉傷,不礙事。倒是阿芷因臣妾受了些委屈,聖上若有空,還請多關照她一二。”
此言一出,蕭臨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。他目光微冷,語氣中透着隐隐的怒意:“不需要你教朕做事!”
顧矜聞言,立刻低下頭,語氣恭順:“是臣妾逾越了,請陛下恕罪。”
蕭臨川看着她低眉順眼的模樣,心中卻越發煩悶。她的順從不但沒有讓他感到舒心,反而像是一塊冰壓在他心頭。
他冷笑一聲,語氣譏諷:“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枚棋子,就做好一個棋子該做的事,不要讓朕覺得你無用!”
這話說出口,他原本是想試探她的反應,看看她是否會流露出一絲情緒。
可顧矜卻始終平靜如水,仿佛他的冷言冷語根本無法撼動她分毫。
她擡起頭,目光坦然,語氣依舊恭敬:“臣妾明白。兩月之内,臣妾會給陛下一個交代。”
蕭臨川的目光微微一凝,像是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麼,可顧矜的神色依舊平靜,甚至透着一絲疏離的冷淡。這種冷淡讓他心頭莫名一緊,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指縫間悄然滑落。
“你倒是懂得如何讓朕放心。”他冷冷哼了一聲,語氣中卻透着幾分不明的情緒,轉身拂袖而去。
衣袍掠過殿門時,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風。
顧矜仍舊跪在原地,目光低垂,神色平靜如初,仿佛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對話。
可就在蕭臨川離去的瞬間,她的手指微微收緊,指尖隐隐發白,藏在袖中的手顫抖了一下,很快又恢複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