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獲得羁絆:生死相随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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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矜收拾妥當,走出房門時,院子裡已站滿了人。
沈氏立在最前,臉上細細撲了脂粉,卻遮不住眼角的紅腫。她是将軍府的主母,入宮是天家喜事,萬不能失了體統。可那強撐的笑容,卻比哭還要讓人心疼。
“此去入宮,若得聖上太後青眼,務必要……”話未說完,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。她慌忙低頭,暗暗平複了好一會兒,才又擡起頭,擠出一絲笑意:“要謹言慎行,好好侍奉皇上太後。”
但沈氏聲音微微顫抖,手不自覺地攥緊顧矜的袖子。
“母親放心,矜矜定會恪盡宮規,絕不教人輕看鎮守将軍府。”顧矜微微一笑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些,但心底卻湧起一陣酸澀。
顧矜輕輕握住母親的手,指尖微涼,卻傳遞着一股讓人心安的溫暖。
沈婉雲沒有說話,隻是看着她,眼中含着千言萬語,卻終究隻是輕輕歎了口氣,伸手替她拂了拂鬓發。
"母親......"顧矜喉頭哽咽,千言萬語,卻化作一聲輕喚。
院外的馬車已三番催促,時辰到了。
顧矜深吸一口氣,緩緩轉身。她剛踏上馬車的踏闆,卻聽見身後一聲壓抑的啜泣。
猛地回頭,隻見沈氏站在原地,那張總是溫柔含笑的臉龐此刻布滿淚痕,卻仍倔強地沖她點頭,示意她快些上車。
馬夫一聲震鞭,車輪緩緩滾動,院子裡的景象漸漸遠去。
顧矜坐回車内,靠着車壁,閉上眼睛,淚水無聲滑落。
幼時,父母離異,她跟着奶奶長大,家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冰冷的住所。她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溫暖,從未感受過有人為她牽腸挂肚的關懷。
她從未想過,自己竟會因為遊戲當中的劇情,當真如此眷戀一個家。
隻是,這份暖意,也太短暫了。
回頭望去,含煙也已早已哭成了淚人。
還是顧矜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心頭的酸澀,道:“好了,此去宮門不過半柱香,若再這般失儀,可是要在禦前失了規矩。”
含煙聞言,忙用帕子拭去眼角淚痕,低聲應道:“小姐教訓得是。”
二人好不容易平複了情緒,卻忽然聽見馬車外傳來哒哒的馬蹄聲,不緊不慢,似有意無意地跟了許久。
隐隐傳來男子的呼聲,夾雜着馬蹄聲的節奏,聽來頗為突兀:“表妹,我沒想到母親會那般行事,我隻是想讓她再勸勸将軍。”
聲音頓了頓,又帶着幾分惋惜與不舍:“表妹,此去要珍重啊!”
含煙掀起車簾一角,探頭看了看,回身低聲道:“小姐,是世子。”
她神情間隐隐帶着幾分擔憂,猶豫片刻,還是開口勸道:“小姐,可要馬車停一停,再與世子說幾句話?”
顧矜不屑,她早已看清沈钰為人,薄情寡義,卻又沽名釣譽。
色令智昏,卻從不顧及他人死活。
此時跟來,無非是自己昨日表現的舊情難忘,讓他生了愧疚憐愛之心。
若非如此,遊戲設定中,他生怕牽扯出顧矜不應诏入選是因為和自己有關,早早便出京打獵避嫌了。
更是在獵場上被淮親王家的郡主相中,轉眼便攀着高枝把自己抛在腦後。
隻是如今,這個僞君子,對她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。
含煙隻見自家小姐閉目沉思片刻,睜開眼時,目光已然冷定,似有了決斷:“含煙,将你的手帕給我。”
含煙一愣,雖不明所以,還是将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:“小姐,奴婢的手帕是東市買的素帕,怕是磨壞了您的臉。”
顧矜輕笑一聲,低頭掏出随身針線,素手翻飛,針腳間透着幾分從容與冷意。
很快,那方素帕上便多了兩行清隽的詩:
嫦娥應悔偷靈藥,
碧海青天夜夜心。
她将帕子遞給含煙,語氣淡漠:“來,扔出去。”
含煙是跟着顧矜識文斷字的,接過來一看,魂都要被吓破。
“小……小姐,這,私相授受,怕是不好吧……”
顧矜擡眸,目光冷冽如霜,唇角卻勾起一抹譏诮的笑意:“無妨,若是他有良知,此事便不會讓人知曉,若是他有了别的心思,這便是他自己的送命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