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風輕拂過車窗簾子,厲川看了眼他漸遠的背影,他眸中僅存淡漠,懷中人兒和緩的呼吸,讓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。
車馬隊伍奔行了一夜,可畢竟是夜裡下山,速度怎麼也快不起,等天色蒙蒙亮,這離國都都還有一半的路程。
宋甯甯被光亮晃醒,她睜開眼,才發現自己竟躺在厲川的懷中,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朗硬而精緻,再往上看去,是他高挺的鼻梁,還有茂密地令她都有些嫉妒的睫毛。
此刻,他閉着眼,溫和而俊朗,宋甯甯難得一動不動,隻為欣賞這副難得一見的美景。
她的心似乎回到了兩人初見時的狀态,看到他美好純白的不似人間之物,忍不住想要得到,想要收藏,所有看見他的男女都該統統拉下去剜了眼睛,因為紅塵的濁眼,怎麼能配看到這般的聖潔呢?
她看得呆了,一時也沒發覺自己竟緩緩被他抱起了身,等再回過神時,兩人視線相交,他低下頭,兩人唇齒之間,幾乎都沒有了縫隙。
她一瞬驚醒,猛地伸出手,打在了他的臉上。
厲川被打的偏過了頭去,他輕輕舔了舔唇瓣,晨曦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在他如墨的眼中,他緩緩轉過頭來,宋甯甯看不出他神色之中的意思,但他眼中的光,卻惹得她移不開眼。
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,明明被打了臉,竟還勾了一絲笑出來:“殿下是...害怕麼?”
害怕?
他在說什麼?
她怎麼會害怕,有什麼是她會害怕的?
宋甯甯感覺自己被嘲諷了,她蓦地生了羞囧,生了怒,就像是什麼心底深處的隐晦被曝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,被人審視指點。
被他審視指點。
腦中一熱,那根緊繃的弦猛地被撥弄,她幾乎都沒有思考的餘地,抓過他的衣領,視線落在他的唇上,餓狼撲食般,印了上去。
她帶着笨拙、急切、茫然,腦中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,隻是被情緒推着,像是翻過層層的海浪,她的心髒就這般起起伏伏。
等她的意識終于歸位,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,熱血湧上她的臉頰,她想要推開眼前的人,可身體卻綿軟着,本來隻是相貼的地方,被眼前人撬開了貝齒,唇舌相交。
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,此前,宋甯甯從未和其他人有過這般的舉動。
她看到過,看到皇兄皇姐們曾這樣過,她一直覺得這是惡心的,污穢的,是讓人反胃的舉動,可現在,她一顆心髒不受自己的控制,随着眼前人的動作愈發激烈。
她的魂魄似乎又被抽走,此刻隻能乖乖的聽從身體本能的安排,兩人淺淺分開,唇齒間還拉扯着晶瑩的絲線,她都還來不及将視線聚焦,眼前人又狠狠吻了上來。
太專注了,甚至沒有聽到靠近的馬蹄聲,微風拂過,窗簾露出了縫隙,裴玉一張臉上滿是震驚後的慘白。
“殿下!”
這聲音似驚雷響起,宋甯甯猛地回過了神,身體重新注入了力量,她推開厲川,眼色幾變,最終,她神色歸于冷漠平靜,用衣袖擦拭了嘴上濕潤,對着厲川淡淡道:“賞你的。”
厲川唇瓣濕潤,眼中是壓抑着情緒的冷靜,他看着她,看着她的唇,緩緩道:“多謝殿下賞賜。”
宋甯甯偏過頭去,不再看他。
因裴玉的疾呼,馬車隊伍也立刻停了下來,
他神情恍惚,好一會兒,帶着有些顫抖的聲音,對着馬車内的人道:“無論如何,殿下,我一定會奪得驸馬之位。”
宋甯甯神色一怔,輕皺了眉頭,下意識想要拉開簾子,看向聲音來源,可剛要動作,柔荑卻被厲川緊握,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:“殿下...您還虛弱着呢。”
宋甯甯果然動作一頓,厲川緩緩開口,對着外頭的人道:“誤了殿下病情,裴将軍,恐怕你承受不起。”
他的聲音清冷,卻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,裴玉緊皺着眉,依舊煞白的臉上,是難掩的失神痛苦。
被他碰不行,被厲川碰...便可以了麼?
裴玉沒有再開口,自尊心似乎已經破碎風化。
一夜未眠,此刻,卻最是令他疲憊沉重。
隊伍重新啟程,他失魂落魄地跟在隊伍之後。
此時,一群書生打扮的醉酒兒郎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,擋在了車馬之前,對着車馬隊伍指指點點,口中之言,仔細聽去,竟全是辱罵皇族的言辭。
“世道不公,蒼天無眼!你們這些皇族貴族,用着百姓繳得稅銀花天酒地,鋪張浪費,民脂民膏養着你們這些廢人,大周之末亡已近在眼前!”
有一人似乎認出這是宋甯甯的車架,更是指名道姓:
“還有你這毫無道德毫無底線的畜生,一國公主,傷風敗俗,是千人騎萬人睡的賤種,大周之恥辱,天下女子之恥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