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名單
烏雲被吹散了些許,陰霾的天色也亮堂了一些。
厲川看着宋甯甯離開寝殿,好半晌,他才收回了視線。
腦中還停留在剛剛她躺在自己身下時的畫面,他喉結微動,輕歎了一口氣。
她不過是被自己的皮相所惑,要得到她的心,還是山高水遠的事,他搖了搖頭,踱步在宋甯甯的内殿之中。
柔軟而潔白的地衣鋪陳于此,殿中布置都是極近尊崇的奢靡豪華,這倒也極配她張揚自由的個性。
他在内殿中緩緩踱步,身上的傷口所帶來的刺痛讓他心底升起股莫名的異樣,他說不上來是什麼,但至少,他并不排斥。
他從未被如此對待過,就算打殺也從來是他執刀劍,這番情形倒是始料未及。
他唇角微勾,就在這時,一道黑影進了裡面,黑影低垂着頭,目不斜視,遞上一套玄色外袍。
“主上,展晖暫無大礙。”
依舊是那個不辨雌雄的聲音,厲川點了點頭,示意他先退下。
那人躊躇了片刻,還是道:“主上,屬下怕...”
“無妨,你繼續查探便是。”
那黑影便默默點了點頭,轉身離開,如風般輕盈,如影般鬼魅,一瞬便悄然無蹤。
厲川自然知曉他的手下在想什麼,不外乎是擔心宋甯甯玩過了火,真傷到了他。
可她又怎麼真傷得了他,此前将他綁了整晚,也不過是區區障眼法騙騙她罷了,自己倒并未受什麼罪,而今也不過是小貓抓撓,傷得了他什麼?
他将玄色外袍披在身上,冷了眉眼,波濤的心境也終歸了平靜,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。
等他回了自己的寝屋,剛剛進了門,便看到了床頭枕下的布料有一道不明顯的折痕,是他離開前并未有的。
他微微蹙眉,朝着那處靠近,拉開軟枕,竟是一張卷曲粘黏起來的字條。
他沉吟了片刻,拿起查看。
‘今夜亥時魚塘木亭,要事相商。’
簡短字句,旁邊是用毛筆簡單勾勒出的荷花。
厲川凝着上頭的字迹,粗糙到醜陋,就像完全沒有學過用筆一般的毫無規則,他思索了片刻,勾起了唇。
這是,終于要露出尾巴了?
夜瞳守了這般久都沒有查出線索,現在竟是要主動出擊,厲川悠悠地将紙條放在屋中的燭火之上,看着火舌将那物舔舐殆盡。
*
宋甯甯未在房中看到厲川,派人去查看,說是厲公子正躺在屋中,似乎情況不好。
她神色劃過異樣,強壓着心中升起的擔憂,隻冷淡道:“可送了藥過去?”
小荷趕緊道:“已派人送了,都是上好的傷藥,殿下放心。”
她放心什麼?她現在就是要晾着他,讓他痛,讓他知曉違逆自己沒有好果子吃。
給他什麼藥,就讓他自身自滅好了,吃了痛,才知曉求饒不是?
可話到嘴邊,她又說不出口,最後隻道:“罷了。”
也罷,養好了傷才能繼續來讨她的歡心不是?一條病恹恹的狗,誰會喜歡?
宋甯甯輕揉自己的太陽穴,心中抽緊的疼痛已經過去,腦中的隐痛便又明顯了起來。
她招了招手,示意小荷靠近一些,後者趕緊拉起衣擺,小跑了過去。
宋甯甯将她拉扯到自己面前,她身上那股濃郁的香味便争先恐後地過了來,可似乎還是不夠般,她環住了小荷的腰,将頭埋在了她的小腹上。
“我頭疼...幫我揉揉。”
宋甯甯放緩着聲音,這句話便似乎透着撒嬌的意味,小荷有些意外,但心底不知怎的又生了些柔軟。
說她狠,她毒,可她此時此刻的樣子,又哪裡和這兩個字沾染半點關系?
于是小荷便雙手幫她輕輕按壓着太陽穴,幫她緩解着此刻在她腦中作祟的疼痛。
“我應該怎麼做呢?為什麼他不能心甘情願臣服于我呢?”
宋甯甯似乎在自言自語,也沒有想過得到誰的答複,她就靜靜靠在小荷柔軟的小腹上,聞着那股幽香,感受着隐痛被一隻無形的手慢慢鎮壓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