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甯甯沒說話,她的确是有些心血來潮,想要看看他獨自一人時是個什麼模樣,沒有公主在旁,沒有權貴相伴,他是何模樣?
她還想去問問昨晚他們之間說了什麼,叫那麼多人過去他恐怕會以為自己興師問罪吧?
她今日醒來才察覺到了不對,昨日那酒裡隻怕是加了許多逍遙散,才會那般快讓她暈了頭,她隻隐約記得他抱着自己回去,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,她卻完全沒了印象。
她本是個無所顧忌的,可她擔心昨晚自己會不會對他做了什麼太過的事,他好不容易說要考慮,會不會昨晚自己做了什麼吓到了他?
她生了些惱,更是加快了腳步。
“你去把他門口的人引開,我自己進去就是了。”
“這...這...這不太好吧殿下。”
昨夜她貪了幾個錢,給謝府管事的寫菜譜,魏娘逮了她後,她才知道厲川竟被宋甯甯帶回了房,她吓得銀子也不敢要了趕緊奔了回來,好在宋甯甯那時已經睡得憨甜,想來是沒什麼大事發生。
可現在,放宋甯甯一個人進去,萬一...萬一厲公子人家正在更衣怎麼辦?洗澡怎麼辦?那啥...怎麼辦?
“你在糾結什麼?”宋甯甯語氣不佳。
反手,宋甯甯在她腦袋上一點,更是兇狠道:“快點過去,仔細你的腦漿。”
小荷隻得耷拉着腦袋,聽從命令的去了。
待小荷走出好幾步,她突然發現自己竟沒有那麼害怕宋甯甯了,她回過頭,看到正瞪着她,朝她揮手快去的人,不知怎的,她突然想到貓這種生物,她笑了笑,然後對着宋甯甯無聲道:“知道啦!”
小荷做作地在院門口找尋自己的荷包,一副嬌柔不可自理的模樣倒真的吸引了守在門口的護衛們,他們幫着她找着東西,一時未能察覺到已經有一道嬌小身影進了院落。
“哎呀,看我粗心大意的,在這兒呢。”
餘光裡,那一道身影已經隐入園林之中。
宋甯甯踏入院子,本還以為會遇見一些伺候的丫鬟小厮,卻未想到裡頭空曠得緊,隻有幾個在園子裡灑掃的仆婦,看到有人來便垂首行禮,絲毫不敢有所過問。
他住的這院子不算大,一條主徑直通客房,中間有一個會客園,若是客人喜歡,便會有樂人舞娘過來表演,供客人觀賞玩樂。
宋甯甯本以為這地方今日是不會有人的,可未想到剛剛靠近那會客園,便看到外頭守着不少仆婦,女子們談笑的聲音自園裡傳來,間或能聽到有些人嬌嗔地喊着厲公子。
那些仆婦們本是候在門口等自家主子的,冷不丁突然看到宋甯甯鬼魅般出現在身後,她們被吓得一跳,有幾個回過神的,趕緊跪地行禮:“參見公主殿下。”
“這裡倒是熱鬧。”
宋甯甯踩着青石台階而上,過了拱門,便見那些穿着花枝招展的貴女們和一身白衣正在桌前弄墨的厲川。
他對着假山湖畔,山上引流而來的泉水落入池中飛濺,轟鳴作響,耳邊莺燕絲毫沒有阻礙他執筆之手,自然,宋甯甯這邊的聲音也沒能傳到他的耳朵之中。
“尚書家的、丞相家的、謝家的、還有皇商劉家的。”
宋甯甯側頭,對着那些跪地仆從冷冷道:“本殿有漏了誰麼?”
瑟瑟發抖的奴仆們,此刻哪裡知道該如何接話,隻匍匐在地求個開恩。
宋甯甯冷笑,原來她們竟也知道這番做法會令她不喜啊...
是不是今日她若是通傳了來,她們便頃刻從後門走了?她的東西,也是這些賤人敢觊觎的麼?
她摸着腰間的鞭子,想要上前打殺這些不知輕重的賤人們,可她又生了害怕,害怕他又對她冷了眉眼,又對她說着什麼不喜不願,明明他都已經考慮了,明明他都已經願意接近自己了。
這不是他主動的,他背負家國,哪裡有什麼選擇,不過是這些人貪戀他的姿容,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罷了。
她要讓這些人知道,自己的東西,不是她們随随便便就可以碰的。
她已經耐心了這般久,壓抑了這般久了,她緊握着鞭尾,忍着腦中又升騰起的痛,告訴自己不要沖動。
她就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吓到他了,等她再次回過神來,隻見魏娘帶着擔憂地看着她。
“你剛剛說了什麼?”
宋甯甯看着眼前焦急的人,問道。
“今早王勉來了,聽他身邊人說,太子殿下晚些也會到。”魏娘說完此話後便小心翼翼觀察着宋甯甯的神色。
宋甯甯臉色果然難看起來。
“東宮那麼多女人樂匠不夠他玩?”她冷哼了一聲,對着魏娘吩咐道:“收拾東西,回府。”
正要踏入客房,她頓了一頓,轉頭看向在一旁候着的小荷,對她耳語了幾句。
本以為小荷會害怕拒絕,結果她卻自信一笑道:“殿下放心,包在小荷身上就是。”